下架抖音：特朗普对图尔萨之辱的私人报复

2020年6月，疫情在美国肆虐，特朗普无法像之前计划的那样，巡回全美各地表演他的拿手好戏：大型集会煽动仇恨。一连几个月，他憋在白宫无法外出，甚至在BLM运动游行群众路过白宫时，全家仓皇失措钻进地下掩体躲藏，在全国传为笑柄。

据说这造成了特朗普精神状态逐渐失控。为防止领袖出状况，他的竞选团队高调推出了一次大型竞选集会，地点是奥克拉荷马州的图尔萨。

消息一出，立刻引起了全国震惊。

首先在疫情严重时期进行这样的大规模集会，对公共健康有灾难性后果。要知道，韩国的疫情爆发，就是因为某个小教派聚会引起。尤其糟糕的是，特朗普一向反对戴口罩这项万分必要的防疫措施，视之为民主党和白左的阴谋。所以该集会也不要求戴口罩，甚至鼓励不戴口罩。不戴口罩参加集会的特朗普支持者，著名黑人保守派赫尔曼.卡恩就在集会上感染病毒，在医院抢救几个星期后死亡。

然后是该集会所选地点和时间。

奥克拉荷马州图尔萨是美国历史上针对黑人最大一次种族暴力事件“图尔萨大屠杀”的发生地点。而特朗普集会时间却又偏偏定为解放黑奴最重要的纪念日——黑人解放日，即“Juneteenth”或6月19日。只是在引发极大愤慨后，才勉强推后到6月20日。没法知道这样敏感的时间地点是否为故意，但至少是对美国黑人所遭受的苦难历史的无视和大不敬。

所以这样一场集会从一公布就引起了巨大争议。或许这种争议性正是特朗普本人想要的效果。

这些争议，引起了TicTok（美国抖音）上一个和政治无关的亚文化群体的注意。一群韩国流行乐的美国年轻粉丝，决定针对该集会来一次恶作剧行动。

办法非常简单，他们号召大伙集体去到各特朗普竞选有关网站上对这次集会“签到”，表明自己有要去的愿望，但最后当然不会真的去。这一下，据说去“签到”的人次达到百万。

特朗普团队对这样踊跃签到的场景信以为真。他们兴奋的宣布，现场参加特朗普图尔萨造势大会的粉丝，将达到至少10万之众。因为大会使用的图尔萨体育馆只能容纳1万9千人，所以特朗普还兴致勃勃地计划对他的支持者来一次室外演说。

结果可想而知，真正去的人连体育馆本身都远远没有填满。为了显示济济一堂的感觉，特朗普团队要求参加者紧挨着坐在体育馆最下层座位——这是导致卡恩感染肺炎丧生的直接原因。

这样的大乌龙又一次让特朗普变为全美笑料。特朗普的情绪可想而知——憋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放风一次以为能痛快一把，却被一帮小孩儿耍得认不清东南西北。7月15日，特朗普竞选团队总管Brad Parscale被撤职。

对图尔萨的奇耻大辱，特朗普不会算完。于是抖音成为他的报复目标。此人的一大特征，就是喜欢针对存在对他批评的媒体和社交网络平台——“Fake News”是他的经典用词。比如，他多次指责推特、脸书、油管等平台上存在对他不利的信息，或者禁止了一些他的支持者的信息——实际上为了防止招惹麻烦，这几家大公司一般对特朗普团队或其支持者的谣言仇恨信息置之不理。

特朗普对美国媒体或者互联网平台能做的并不多。毕竟美国暂时还有基于宪法第一修正案的对言论自由的保护，所以特朗普要直接关闭媒体，哪怕在法庭上告赢媒体，都十分困难。他能采取的是一些损招：比如，将国防部的军用云项目给了微软，以报复拥有《华盛顿邮报》的亚马逊总裁贝索斯。

但是抖音的母公司字节跳动却是一家中国公司。这导致抖音所享有的言论自由方面的保护弱于同等的美国公司。比如，类似华为，总统有权认定抖音危害美国国家安全然后采取相应措施。

除了这些法律上的问题，随着中美关系的恶化，美国民众对中国的印象最近一段时间急转直下。这导致抖音在美国进行公关十分困难，没有人敢出手相助。

很容易想象特朗普的心理状态：疫情肆虐，选情不利，媒体对其批判更加猛烈，想要报复却找不到办法。此时竟然被抖音上一帮毛孩子摆了一刀。嘿！治不了美国公司老子还治不了你？！于是所有怒火都发泄了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甚至直接拒绝了字节跳动将抖音卖给美国公司的提议——这提议能完全解决所谓“国家安全”问题——而是直接要求在美国下架抖音。这不是国家安全战略决策，而只是个人仇恨发泄。

我们早就知道，特朗普是个非常记仇，睚眦必报，而且公报私仇的小人。从另一方面，我们应该因此意识到言论自由对美国的重要性：美国拥有的言论自由，并不是人们对这一原则有多么尊重的结果，而是首先来自于多重制度性的保护。当这种保护减弱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们正在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