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我是妈妈的女儿
看到这个题目,脑海中浮现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妈妈,一个是男朋友。妈妈只会有一个,且我和妈妈的故事,就像冒着热气、咕嘟嘟的火锅,酸甜苦辣各种滋味皆有,所以还是决定写妈妈。
妈妈从小到大影响了我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有不好的一面,也有好的地方。
可以说是母亲从小的宠爱甚至是溺爱,再加上我的惰性,让我在成年时自理能力并不是很好。早上睡懒觉,妈妈会把早饭端到床上,我也从不被妈妈被要求做家务,家里的电视大权都掌握在我的手中,有什么好吃的都要我先吃,一不顺心我就大哭大闹,活脱脱一个家中“小霸王”。长大后一个人在在陌生的城市和人合租,从来没用过燃气灶会担心它爆炸、不会洗鞋洗衣服、房间也常常乱的一塌糊涂……
在这些日常琐事的纵容之外,妈妈和我关于心灵、想法的交流并不多。她常说,“养个孩子,给她吃喝,有衣服穿,这不就够了,还要啥呢?”。所以我从小到大遇到烦恼、伤心、快乐、疑惑的事情,很少会和父母提起。我会用手机在网上搜关键词,别人会怎么做呢?大多数时候,是互联网指导着我如选专业、找工作……
我的女性主义思想,多少也受了母亲的影响。她从小喜欢把我打扮成男孩的样子,在四十岁时剪了一头爽利的短发,上小学的我实在欣赏不来还和她生气。后来我却渐渐变成她的模样,发不过肩,却始终少点勇气剪成寸头。
她喜欢吃原生态的食物,不吃味精和酱油,连洗碗也用的是碱面。小时候总是嫌家里的味道平常,没有外面的味道好。工作后每天吃着快餐,对好的一餐的评价标准已经变成“现炒、健康、卫生”,兜兜转转还是家里做饭最好。她做的浆水面很好吃,用一根黄色臂长的擀面杖在瓷白的桌面上擀出劲道的面条,再用两粒红辣椒炒熟浆水,汤酸而清亮,这事夏日的绝佳风味,她也总自豪的说,她们家乡的姑娘都很会擀面。后来她干活时间太长手变形了,也没力气再擀面了。
她非常有经济头脑,她炖的猪肉汤,把猪肉捞出来,肉汤里便只有汤,喝着汤忽然来了一碗凉拌肉丝,原来是刚刚肉汤里捞出的肉,一顿饭吃了两道菜。她包的饺子,是自己剁的馅,在一天长达十二个小时的体力劳动后匆忙包出的,吃着饺子上面还有她的手印,而她不吃,喜欢吃滑溜的饺子皮做成的面片,和红汤一相遇,便是另一番美味。
现在的我也是这样,我总是想在这偌大的城找一处地方吃浆水面,吃她做的火锅。我也很少吃放添加剂的食品,像她说的那样不喝饮料、少点外卖。
她常说起对晚年生活的向往,便是找一处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喂点鸡鸭鹅,种点小菜,过一种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在家中时,她用九十年代的白底彩绘的搪瓷盆当花盆,在阳台养起了太阳花、仙人掌和芦荟……。后来她外出打工,家中的花草也无人看护以至凋零了。
我多少受她所影响,从对花的欣赏扩大至博物的志趣,爱花爱树爱万物生灵。
covid时期,她看到电视上远赴外省当志愿者的女医生护士就说,如果她也有这个机会,她也要冲到最前面去帮助别人。我心里暗暗想,我也是的,我也常常被那些能帮助他人的志愿事业所吸引。
在我动笔前,我几乎没有意识到我标榜自己与他人不同的特点上都带有母亲的烙印。我与母亲离的太近,而她又太平常,她不是那些故事里能被孩子敬仰当作榜样的人,也不是体贴孩子能说出一句知心的话的人,更不是那个年代思想走在前列的人。她是如此普通的七零后妇女,以至于我在多少个时光的间隙都难以想起她能被我书写的可能。千人亦千面,每个人都是特殊的,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