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靜止》#473 該被遺忘之地（七十七）

　　颼——

　　阿流放下小空，然後又再消失不見。

　　不用多說，小空也知道，阿流是在以其極限速度，對這地方進行徹底的搜索，所以並沒有多餘的擔憂。他立即把注意力投放到「小交流」另一端的離初身上。

　　「我們已經在『該被遺忘之地』。妳……感覺如何？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在嘗試感受，看看『自由』與『鏡子』在談甚麼。」離初這應該她人生首次的開玩笑。

　　「它們在對話？」小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她們用的溝通方式，很特別。我沒聽懂。」離初說得頗有趣，彷彿確實認識了兩個新朋友，彼此之間有著善意，只是暫時無法溝通。

　　「她們……？」

　　「就像我們。我覺得，她們是活的。只是方式跟我們所了解的不一樣罷了。」離初理所當然的說：「假如，世上的一切人事物，全都是你之前提及過的那個巨大原始意識分出來的某些部分，經由複雜又久遠的過程演化而成，那麼，眾生萬物其實都是意識碎片。回到最初的最初，或許我們都一樣。」

　　「演化過程不一樣，最終也自然會變成不一樣的東西呢！」小空的反應出奇地大，堅定的說：「造成我們是人，而不是其他事物的，就是人性、情感……」

　　「所以，只有我們是人，其他人不是？」離初對此感觸良多，畢竟在今天之前，她跟其他人沒兩樣。

　　「其他人當然都是人，他們都有人性，有情感，只是給壓制了、沉睡了！」這次輪到小空說得理所當然，根本沒有猶豫哪怕一秒鐘。

　　「這是個說起來似乎明確簡單的一回事，事實上卻很複雜，也很難徹底說明。」離初苦笑了一下。

　　「這或許不是一個需要思考的問題。因為我們是人，妳跟我甚至已復甦了情感。我們能夠感受，那麼，好好感受就是了。」小空搖頭擺腦的說。

　　颼——

　　憑空出現的一陣猛風，把阿流帶回來了。

　　他沒有立刻說話，而是仰望已無遮掩的天際。

　　這一整天，很漫長。對阿流，對小空或離初來說，都一樣的漫長。他們見證，甚至經歷了已數不清多少遍的生與死，生命在這陣子變化出很多不同的形式，都是平常時候想也不會多想一下的。

　　期間，他們交換過不少資訊與情報、想像與念頭。其中，阿流最喜歡的一個假想，就是所謂生命的存在，其實遠遠不只是身體與靈魂，而是取決於是否被記憶。反過來說，單單只是身體與靈魂並存，卻沒有存在於誰的記憶裡，那可能就根本算不上一個生命了，只是一具活物。

　　假若這些都能真正成立，那麼，無論是他，抑或小空與離初，都在今天真正的活過來，擁有真正的生命。

　　從這裡看上去的天空，見不到因大地上的血腥而折射出來的赤紅。由於天色已變得深沉，無限接近黑的藍當中，就只有已掛在高空的一輪彎月，以及數之不盡的繁星。

　　這樣的夜空，彷彿一直都沒有改變，恆久以來都是同一副模樣。至少，在過去幾萬年、幾十萬年，對於星夜來說，不過一瞥之間，就算有過改變，幾乎都可以忽略不計。

　　生命，對人類來說，一定是獨一無二的。然而，對世界、對宇宙，又甚或對於巨大的原始意識來說，就只是碎片，比塵埃還細微的碎片……

　　所以，其實在意生命的，只有生命本身！

　　「我好像，明白了！」阿流笑了。

未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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