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航

天黑得越来越早了，而我总是不愿意早出门。今天太阳六点半下山，我五点四十五出门，差不多半小时到。从第一个超市出来，太阳下山了，想着要不要马上回去。但是又想，难得骑车来一次，就顺便去旁边那个超市吧。再出来，就七点了。最近的一趟火车是七点三十八，还是骑车回去吧，当锻炼身体。

这几天基本都是刮风加下雨，所以气温在十五度上下。晚上七点，街上人很少。大学运动场那段路，两边都是树，还有几片田地，没有灯。在我前面有一辆单车，开始我们只有二三十米的距离，但是渐渐我就看不到她的踪影。我的车有灯，不甚明亮，但是如果对面没有强光射过来，其实这个光就够了。

夜里有点凉，也挺安静，我内心也觉得平静。有瞬间想过该不该担心安全问题，但是想着已经处在这种环境下了，担心只会徒增烦恼。这段路很直，我已经走过很多次。路宽约一米，只有行人和单车通行，傍晚的时候还是蛮多人的，特别是道路两头都有运动场。

走完这一段，又进入另外一段自行车道，不过这一段依稀有路灯。我路过的时候又是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因为道路弯绕，所以我还是放慢了速度。旁边有两个轨道，一个能看到列车运行，一个只能听闻车响。我总觉得我像深夜航行在海上，周围一片黑暗且安静；而我靠着自己的灯，安静而孤独地、慢慢驶向我的目的地。

我想起前年在国内夜骑的经历。夏天的时候我有时候会骑车去在村子里养殖的阿姨家蹭饭，其实就是满足蹭饭+聊天+运动的需求。出了村子就是主干道，路宽，车多，距离短。但是那时候主干道在维修，有时候是单向通行。很长一段没有路灯，而我买过的骑行灯都不太好使，有时候我也会忘记充电，只能拿着手机照明。我不太喜欢和机动车通行，也不想等，就会走村道。村道路程稍微远一点，要先经过村居委会和小学，往后还要经过三条村子，还有大片的农田和山林。这条路很多弯绕，路也窄，所以很少机动车走。傍晚的时候，镇上的人会往村子的方向走一段当散步，但是很少人走完全程。我傍晚的时候经常骑车走这条路，因为风景还不错，坐在堤坝上看日落挺舒服。

有次我运气很好，路边遇到大片萤火虫。那一段几百米，路边都是萤火虫，闪啊闪，人生难得。后来还遇到过很多次萤火虫，只是数量少很多。有时候月光皎洁，周围只有虫鸣。穿梭在田间时，甚至不需要开灯就能看清路面。我就会觉得，啊，我是夜航人，伴着月光独自前行。啊，生活多么美妙，可惜这么好的景色我无法记录下来与人分享。

那时候我也挺懒的，总是拖到太阳快下山才出门。我有时候会和一个男网友说我出门骑车的事，也分享过这段路的情况。每次他都叮嘱我要小心。其实我本来觉得没什么，但是被叮嘱多了，渐渐我在夜里骑车的时候就会担忧。我知道前面村子有个脑子不太正常的成年男性，我傍晚骑车的时候和他相遇多次。有时候，还会有一些骑着摩托的年轻人在这条路游荡。我觉得在这里求救未必会有人来，又或者，施害者就是村里人。所以夜里经过这里的时候，我就会使劲蹬车，减少逗留时间。

后来主干道修好了，但我有时候还是会走这条小路，觉得没有机动车，一个人自由自在。虽然会担心安全问题，但还是觉得不会有坏事发生。有次我告诉两个阿姨我夜里走这条小路，她们都叮嘱我千万要走大路，不能再走这条小路了。我说还好啊，她们神情隐晦，说你还是走大路吧。我没再追问，自觉村子里有不好的人或者事。自此，为了让阿姨们放心，加之让自己不那么害怕，每次离开她们家，我夜里没再过那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