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的焦點》漸漸學會看見人 而不是看見善惡
看吧,天空雲彩飛舞,大海波濤洶湧。 那高高的塔漸漸下沈,宛如砸開混沌的海面。 那尖尖的塔尖刺破天空。 天空現出一道裂縫,波濤透出紅光。 時間在窒息中過去。在遠離塵世的呻吟中過去。 ——沿海的墳場 大海中的墳墓
偏頭痛發作的夏日,虛弱臥床,瞇著眼睛讀完了松本清張的推理小說《零的焦點》。故事在寒冬的北陸海邊結尾,也是拜病痛所賜,雖然此刻窗外豔陽高照,我彷彿留在狂風呼嘯的海邊,呆呆望著洶湧的浪花,冻僵伫立。
《零的焦點》是「社會派推理小說」,表現戰爭對一代日本人的巨大傷害,尤其細膩描繪出女性的心思。重點的確不在於邏輯嚴密的推理,或者什麼精彩離奇的案件,而是作案的動機,背後無法言說的痛苦。
讀完後仍舊不懂為什麼要起名「零的焦點」。是生命的歸零嗎?零的焦點又是什麼呢?歷史聚焦在某一個個體身上,奮力掙扎之後其實也是空虛嗎?
歡迎大家和我討論。
這部小說讓人不忍心苛責兇手,日本文學的特殊風格更讓死亡顯得曖昧。我突然想到一年前關於電影Parasite(寄生蟲/寄生上流)的這篇筆記。當時我好像很明確自己的態度,信心滿滿地寫下:
而欺騙是錯的。陷害是錯的。故意傷害是錯的。謀殺是錯的。那句「他們有錢所以可以善良」,更像是懷有惡意的人給自己找的藉口。貧窮是不幸,但它不構成美德,就像它不構成罪惡一樣。
讀罷《零的焦點》,卻沒有判斷善惡的衝動。我同情那位具體的人,掙扎生存著、竭力想要保全尊嚴的人。我被這個悲劇打動。大家會說「戰爭讓人心理扭曲」。但戰爭最初也是由人發起。創傷一代代傳遞⋯⋯我看到人性本身就有「扭曲」的部分,但這樣反而更感覺到對她們的愛。
這好像是自己近年來心態微妙的變化。一方面也許因為在學習心理學,特別是諮商,人本主義的unconditional positive regard——傾聽來訪者不是為了判斷善惡,而是為了全心全意地支持他們想要自我實現的部分;另一方面也是練習接納自己的陰影,放鬆自己非黑即白的傾向。
覺得這樣的變化很有趣。也感謝有matters讓我紀錄和對比。
不是說不要價值判斷。只是我越來越更願意聚焦在具體的人身上,把光與影一併接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