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環遊戲（44）

天下第一武道會

唉，又要飛喇……

如果長途飛行係種酷刑的話，咁香港飛美國呢程 long-haul 就絕對係凌遲。好命嘅十二三個鐘（西岸），唔好命嘅十六七個鐘（東岸）；我成日覺得，喺機場賣痔瘡膏，其實係好有得做嘅生意，Anusol 應該開專門店。

作為公關咁耐日子，我知道客人都係風吹皇帝褲浪（即係孤鳩寒）嘅人，冇致命嘅必要，佢哋唔會隨便叫公關出 trip  — 走一轉美國一個星期，機票連食宿，三皮嘢冇走雞，仲未計篤鐘錢。一個星期嘅費用，夠佢哋請個 fulltime PR Manager 一個月、或者一個月嘅 retainer fee。所以，除非係一啲十萬火急嘅公關災難，否則客人甚少會叫公關出 trip。

所以，大家都可以想像到，我個腦諗緊乜：點解無啦啦咁緊張，要我呢個冇份負責 CES project 嘅公關都蒲頭呢？

另一方面，當我知道，Cindy 會同我一齊去 Vegas 之後，唔知點解，我好似對呢件事有啲期望咁……作為一個負責任嘅成年人，我當然會提醒自己「有婦之夫」呢個身份，而我亦都對佢唔會有乜嘢非份之想；但係……總之就有種揮之不去嘅古怪期望……

於是，差唔多整個十二月，都係喺呢種古怪氣氛之下度過。

十二月仍然係上旬，本座 office。

公司高層會議，即係我兩公婆傾嘢。

雖然話十二月，公司忙緊幫貴客們搞 party，但忙還忙，都仍然要搵時間返吓嚟 office 坐吓，順便傾吓嘢。

「新年啱啱過、一月二日你就飛……」Winnie 詐型，其實呢個 moment 佢係老婆、唔係我嘅 AD 或者 GM。「又剩低我一個……」

「咁都冇計㗎，貴客叫到唔通話唔去咩……」我安慰佢。「最多我幫你買 A&F 啦，Vegas 有專門店，嗰邊啲款白沙道啲樓上鋪冇㗎！」

「你就疏乎啦，有個靚韓妹專登飛過嚟陪你搭飛機！」Winnie 嘟嘴。「你都仲未話俾我聽，究竟 Cindy 係唔係你個韓國 ex？！」

「梗係唔係啦！」唔好猶豫，稍有猶豫會死得好慘烈。「佢係我喺韓國嘅老朋友、好朋友，唔係女朋友。佢飛過嚟都係搵個伴陪佢飛啫。更何況，打埋算盤佢都算係我哋個客。其實，佢過到嚟，我哋都會陪佢食飯去吓街，唔信到時你自己問佢囉……」

「呀！係呢，」我趁佢反應慢咗半秒，即刻搵位轉話題。「你知唔知 Jessica 同 Charlotte 啲嘢呀？」

「Jessica 唔 likey Charlotte 嘛，我知啦；」佢答我。「Charlotte 同我講過，Jessica 聽佢 briefing 反佢眼吖嘛……」

「呢單我又未聽過喎……」我笑一笑。「Anyway，我唔認為我哋應該插手，你同意嘛？」

「同意，等佢哋自己私片陣先啦！」Winnie 縮一縮膊。「不過講到尾，Charlotte 都係資深啲嘅一個，我覺得 Jessica 應該聽吓人講，唔好起晒弶對人囉……」

我冇答 Winnie，但我心裏面覺得，呢行嘅嘢，有時候又唔係年資大晒嘅。要講年資，Winnie 都長過我呢個半途出家嘅 PR 好多，但呢間公司都係我揸𨋢啦……

點都好，總之一日未打交，一日我都話之佢哋。

十二月中某工作日，Daehwa 香港總部。

上得嚟呢度，當然又係開會啦。我有計過，其實我每個星期嘅工作時數，有一半或以上，係用黎招呼 Daehwa 嘅。每個星期我對住 Patricia 嘅時間，應該同對住 Winnie 嘅時間差唔多（唔計瞓咗個幾粒鐘）。如果萬事都有得篤鐘的話，我諗我好快就可以上岸。

還好 Patricia 都算靚女一名，就算見咁多，都算係視覺享受。如果佢係李慧琼或者梁美芬咁嘅西樣，我諗我會用電話會議代之，免得嘥錢買藥水洗眼。

係喎，除咗 Cindy，呢個靚女都會陪我一齊去 Vegas 㗎喎！有時候，我都係個有啲艷福嘅人嚟嘅……嘻嘻。

「其實我同你呢次最主要嘅任務呢，就係陪住幾個香港記者去 CES；」Patricia 當然唔知我呢啲咁複雜嘅思緒，佢繼續講緊我哋個 task。「入到會場，行完 Daehwa 個 booth，佢哋就可以自由活動。當然，最理想嘅，就係可以同佢哋食餐晚飯、聯絡吓感情。你知啦，喺香港除咗 media day，好難有機會同啲記者打好關係。今次去到 Vegas 咁遠，大家都人生路不熟，反而有機會去做呢啲嘢。」

「呢層問題唔大，我呢兩日都同其中幾個傾過吓，」我答 Patricia。「其實成班都係孤兒仔、大部分都未來去過賭城、未去過 CES，所以都好需要我哋嘅照顧。食飯當然唔係問題，同佢哋講好晒，你記住帶錢就得。」

「總之錢就唔成問題啦，」佢一副 I don’t care 嘅模樣。「我有公司卡，你哋食得幾多吖講真！我嘅主要任務係同佢哋打好關係，飲飲食食唔係問題，佢哋肯食我嘅，我仲求之不得𠻹！」

Patricia 同一般嘅 in-house 最唔同嘅地方，就係佢從來唔會幫公司慳錢，總之應使得使、唔會就住。都唔知點解，好多 in-house 當咗公司錢係佢自己錢一樣，慳得就慳、唔慳得都照慳，好似使多個崩都會食窮佢咁。講真，公司錢啫，又唔係你啲姑婆本，budget 又唔係窄得咁交關，慳咗都冇你份㗎喎！

「咁就一於餐餐和牛漢堡喇！」我玩佢。「去 BLT 食和牛，都係每位六七十蚊美金啫，Pat 姐咁豪，唔志在啦係咪？！」

「唓，你唔怕食滯咪食到夠囉，反正又唔係我啲錢；」佢講得好輕鬆。「不過，唔好齋食鬼佬嘢，到時你幫我 locate 一兩間似人樣嘅中菜吖！日日食薯仔，食到口都寡埋……」講完佢擰一擰頭。

「冇問題啦，Pat 姐出到聲，你話點咪點囉！」我笑笑口答佢。「搵唔到靚中菜，我煮俾你食又點話！」

「你係至好講！到時冇得食，我真係要你煮十幾人份嘅中菜㗎！」佢都笑笑口回應。

「十幾人……係呢，講開又講，」我懶 casual 咁講。職場語言法則：講開又講通常先係主要想講嘅嘢。「有冇收到風，年年都有 CES，點解今次咁大陣象、咁多大代表都飛晒過去呀？」

「風就梗係有收啦！」佢突然好有興致。「呢次大鑊嘢喎，仲精彩過三國演義呀！」

「咁呀，咁我去 pantry 㩒杯咖啡同 snack 先繼續聽故得唔得？」我問佢，佢笑笑口點頭。

五分鐘後，我捧住兩杯啡同 snack 返去會議室。

「唔該晒！」Patricia 一邊攪緊杯啡、一邊開始講故。「其實你都應該聽過吓，我哋公司個 hierarchy 同升遷制度㗎啦，係咪？你咁熟韓國嘢，應該實知啦。」我點頭。

「咁話說，我哋 APAC 有個常務（董事）明年年中退休。佢退咗，咁當然要搵繼任人啦；」佢繼續講。「我聽 Alfred 講，通常呢啲退休嘅人事變動，因為唔係突發、HR 一早知道某人某年會到退休年齡，所以都會物色好接任人，喺公佈常務退休嗰陣就會同時公佈埋。偏偏今次，總公司冇公佈繼任人選之餘，仲放聲氣話會喺 APAC 裏面嘅地區揸 fit 人當中提升；」

韓國公司嘅辦公室政治嘅凶險程度，同香港不遑多讓、甚至比香港更凶險，呢個就係活生生嘅實例 — 掉舊肥豬肉出嚟，乜都唔講、淨係話你聽打贏有得食。於是你班友仔就好似《大屠殺》咁、打個天昏地暗、甚至分門分派群毆；真正高高在上嘅，就等你哋自己整頓自己。到你真係爭贏咗舊肉，都五癆七傷、任由你嘅飼主擺佈……

「咁你都知，韓國公司嘅階級制，就算去到好似阿崔呢啲揸 fit 人，其實都只不過係韓國總公司嘅『部長級』，頂盡都係『本部長級』（按：即係 AGM 或等同職級）；」Patricia 繼續講故；btw，佢講故個樣好多表情、幾可愛。「雖然話同『常務』只係差一級，但地位就天同地，冇得比。Executive Director 呢兩個字喺 Daehwa，同位列仙班冇乜分別。所以，好多地區揸 fit 人都𥄫實呢個位、蠢蠢欲動。」

「咁關 CES 咩事喎！？」我好直接咁隨口答佢。

「梗係關啦，你聽埋故先駁故啦！」佢啤一啤我。「其實呢班區頭自己知自己事，真正嘅 contender，就係大中華區嘅三個人：香港嘅阿崔、台灣嘅阿都、同埋中國嘅阿申；其他人嘅機會真係十分渺茫、黑馬並唔存在。咁啱今年嘅 CES，呢三個揸 fit 人都係顧問團嘅主要成員；於是，戰場就無啦啦伸延咗去美國。」

「咩顧問團呀？」我真心問。

「你前度女友冇同你解釋過咩？每年 CES 嘅展出，總公司都會有個顧問團去負責策劃同執行；」Patricia 解釋。「呢個顧問團話就話負責埋執行，但實質 operational 嘅嘢，都係由總公司嘅人負責，所以顧問團都係屬於掟橋性質，唔使落手落腳。咁啱咁橋，今年嘅顧問團當中，我老細阿崔負責 VR、阿都負責智能駕駛概念、阿申負責未來家庭影院。於是 CES 就變咗三個揸 fit 人較量嘅擂台，個個都想喺呢個展覽度攞分。」

哦，原來係打擂台，唔怪得之阿崔咁緊張，連我呢個唔係好關事嘅都扯埋出嚟；吹大雞、leave no stone unturned 咁話喇。

「我都話佢唔係我前度女友咯……」我抗議。「你班嘢好心就積吓口德啦……」

「唏，扮咩吖！成個 Daehwa 香港都講緊你同嗰位 Cindy Kim 嘅羅曼史啦！」佢笑得仲開心過睇緊周星馳。「喂，我發覺我真係冇泊錯你碼頭喎！嗰位金小姐來頭咁勁，又係你前度；阿崔阿都又同你 friend 到摸晒酒杯底，是但邊個坐正常務，PR and Marketing 嗰邊都係你嘅世界啦！到時記得射住小妹喎 Alan 哥！」

俾呢班賤人把口講過，我同 Cindy 都唔慌有好嘢。不過，現階段我亦都冇諗住做啲乜去澄清 — 一來冇乜嘢好澄清，二來呢啲嘢通常越澄越黑，三來……其實我唔係太介意呢班 cheap 精講我同 Cindy 嘅「緋聞」，反正如果可以因為 Cindy 同佢老公嘅地位、令到呢班友對我有所收斂、唔使好似喺 Soliloquize 咁做 account servicing 兼做埋契弟的話，呢啲閒言閒語，我都仲可以忍吓。

狐假虎威一直都係商場最好用嘅手段，只要唔好傳返入我老婆同 Cindy 隻耳就得喇。

聖誕前夕最後幾個工作日嘅其中一日（問你死未），office。

呀！！！！！！！！

慘叫嘅係我，唔係因為 holiday mood 太重或者太多嘢做，係我終於有機會睇一睇領事館幫我同 Cindy 訂機票嘅 itinerary，然後俾佢嚇到春袋都跌埋落地……

我明明係去拉斯維加斯，喺香港飛 LAX（13 hrs）、然後 LAX 飛 LAS（1 hr），兩程加埋轉機（1 hr），俾晒你咪十五個鐘囉；就算飛 Dallas 再轉機，都係講緊十七個鐘啫。點解我程機，會係香港飛紐瓦克（紐約）、然後再飛返去近西岸嘅 LAS？十六個鐘再加六個鐘，未計轉機都足足廿二個鐘，我俾埋條命你好唔好！

「唔好意思呀馮先生，」美國領事館嘅職員喺電話同我耍冧。「因為我哋嘅 airline partner 係 Continental Airlines，所有機票都要由佢哋出，而 Continental 由香港出發，就只係有飛美東嘅航線，所以你一定要喺 New York 或者 DC 轉機……」

呢次捉蟲喇……

廿二個鐘、一萬六千幾公里航程。我同 Cindy 唔慌唔相依為命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