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荊棘-第十一篇 男人淚(十三)
世間之事終難圓滿,人人都敵不過無常。
不遠處街角那戶木門突然發出「吱呀」一聲響動,慢慢打開。門框旁一點一點黑影朝著向上爬著,慢慢地聚集在陳學任的身後。
喪禮大部份的事處理完之後,就等待今夜的七七。
不是未亡人身份的陳學任,在法事空閒時間處四處走動,陳學任走哪都是前呼後擁,一群酒肉朋友虛意勸解,直到人都離開,陳學任拿著酒瓶隨意的靠在牆壁上,兩隻手左右晃著把玩。
「我這幅模樣,誰見了不怕呢?」他的身後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
陳學任腳尖繃的直,白色的光點一縷一縷的貼在他的身體上,陳學任似乎聽到這句話,彷彿轉頭就能看到她。
「阿任哥哥…幫幫我…」
她從身後伸出的手幾乎觸到了陳學任的鼻頭,背後的汗毛如同感應到了什麽,陳學任咬著嘴唇,那後背上涼涼滑滑的感覺,他用盡全力朝著前方跑著,邊跑邊不停地用背去撞各式各樣的東西。
伴隨著一陣幾不可聞的腳步聲,身後的感覺消失掉了,陳揚皺著眉看著走路不穏的父親。「你還知道回來。」
陳學任腦袋一陣眩暈,抬起腳步朝院裡走去。
告別式前一天晚上,月光灑進屋子,桌上面放著靈牌,燭光若隱若現,他看了一眼勉強合上眼。
「時間到了?」陳學任十分迷信,燒庫錢的數量依照各自的生肖而有所不同。如果是遺體停放殯儀館,地方政府都開始有些環保意識,陸續開始規定燒庫錢的數量。
一個人審判時剩多少福報又或是只剩下業,確實沒有人會清楚的知道。
陳揚看下樓走來的徐千惠打起了哈欠,急忙先說。
「爸來了,妳先上樓再休息一下。等等我們再叫妳。」徐千惠低著頭道好。
徐千惠休息一陣子,再下樓,法師用餐完起身和家屬示意,鏗鏘鏗鏘的音律和法師的呢喃聲下,大家幫著把東西放在了空地,師父進行「壓庫」儀式,家屬與子孫們拉繩圍圈,將正在燃燒的庫錢圍起來燒了。家族的成員不多,旁支的陳學忠也和哥哥幫忙拉繩,無風的夜,猛然一陣狂風將一些紙灰,卷到天空,好像還能聽到吱吱的聲音。
一群人盯著火光,陳學任和陳揚直至心裡的惋惜不捨終將熄滅。
陰陽之間,橋歸橋路歸路,明日早起上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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