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中Case002_因為我無聊

Boyon腳上給予油門踏板的壓力並沒有減少，孔哥緊抓著把手，楞楞地看著儀表板指針穩定地上升，只見新竹科學園區已經在他們的後方九霄雲外。

「可以跟我講清楚了吧？剛剛那些人是誰？」孔哥緊張地看著後照鏡。
「我猜你一定覺得我是神經病，但我們要到比較安全的地方我才能跟你解釋。」Boyon謹慎地看著後照鏡，看是否有可疑人物在追蹤他們，接著Range Rover休旅車駛入了南寮漁港，在一棟民房前停了下來。

「你帶我來這裡幹嘛？」孔哥看看附近的環境，知道自己來到了南寮。
「跟我來。」Boyon下車看著腕上的手錶，接著瞬間遁入巷弄之中。

「欸，不要跑那麼快啊！」孔哥知道無論如何都要跟緊眼前的鬍渣男，他完全不知道何時會被路上隨便一個小弟給隨便爆頭。

小巷子延伸下去是無盡的叉路，Boyon左閃右走不時帶著一點律動感，而長年作餃子的孔哥由於已許久沒有運動，早已滿頭大汗地追著前方的人。只見Boyon停在一棟黃褐色的民房，斑駁的磚牆上有少許噴漆痕跡。外頭看起來的確與這附近房子對比有著一定上的違和感。

「進來吧。」Boyon拿出鑰匙。

裡頭的環境只能說跟外面完全不一樣的氛圍。各類充滿科技元素的機器正在運轉著，完全就像是Boyon自己的辦公室。

「哇操！這是怎樣？」孔哥看著這樣的環境，想起每部美式電影之中，每個傭兵都會有他們自己獨立的工作室，但與電影有差別的是這工具室一把槍都沒有。
「哦哦，好啦，終於到比較安全的地方，不過我們的時間也不多。」Boyon隨即脫下西裝外套，裡頭套得是素面襯衫。他抽出桌面上的Marlboro，拿出長相奇特的打火機，坐在沙發上吞吐了一下。

「所以現在整件事情到底是？」孔哥隨即坐在Boyon的工作椅上。
「其實呢……這有點複雜。」Boyon語帶保留。

「靠腰喔，你不是說沒時間，又在這裡說場面話。」
「好啦，你這人真的很沒耐性，我需要鋪梗一下。」Boyon抽出公事包裡頭的i平板。

「其實事情是發生在兩天前，有個客戶A，向客戶B買下了一批毒品。」Boyon用應用程式飛舞地畫著示意圖，繼續說道：「而實際上是客戶B大力地向客戶A兜售這批毒品。原因是他需要在短期之內附上一筆龐大的費用，只好先把手頭上珍貴的毒品釋出。」Boyon努力描繪毒品的樣子，但孔哥很清楚Boyon從小到大的美術應該不及格。
「拜託，你已經用了這信仰平板，拜託你畫畫也好看點。」孔哥吐槽。

「靠杯喔！總之呢，這批毒品不知道為什麼被調包，現在放在你餃子店裡的倉庫，大概已經被光頭哥拿走了。」Boyon說完隨即把平板丟在旁邊，像是想要丟掉自己殘破的作畫能力。
「哥，我的倉庫放的只是一般作餃子皮的麵粉以及一些進貨的肉，還有一些工具。我完全想不出為何毒品會放在我倉庫裡？」

「但事實就是如此，這還不打緊──」Boyon突然眉頭一皺。
「我知道這案情並不單純，所以現在？」孔哥看著臉色凝重的Boyon說。

「總而言之呢，就是因為這僅僅一兩天的延遲，客戶A堅持貨到才能付款。因此那個客戶B搞丟了一次重要的簽約機會。你知道事情嚴重性了吧？」
「那個客戶B到底要簽什麼約啊？」

「簽約的內容當然是保密的。只是客戶B僱用了一批特殊探員『人中』，來取你倉庫的貨，並且把你的首級帶上，設法挽回這次簽約的機會。」Boyon看著慌張的孔哥。
「人中到底是什麼？是指這個嗎？」孔哥指著自己的人中納悶地問。

「靠杯喔，『人中』這協會是在台灣非常隱密的組織，我跟光頭哥都是屬於這個協會的，這協會的存在本身就算是一個獨特的存在。」Boyon點起第二根煙。

Boyon輕輕地將煙屑抖落，接著說：「它不隸屬任何機構之下。總之是一個全然獨立的機構。在這裡，交流唯一的方式就是錢。協會內部並沒有什麼一定要遵守的規範，但能保證協會內部的人受到這個協會的保護。」

「這跟『獵人』有什麼兩樣？」孔哥想起自己以前看的漫畫，目前酷拉皮卡還在船上。
「呵呵，這協會跟獵人的確很像，但有幾點比較不同。在一般人的眼裡，應該說知道這個機構的人眼裡，我們算是一群十惡不赦的壞人。講得簡單一樣，我們就是拿錢做事。而我們根本也不會作些善事，除非有人拿錢命令我們去扶老人過馬路。」Boyon笑著說。

「那你跟光頭哥既然都是同樣協會的人，那剛剛怎麼會搞成這樣？」孔哥不解地問。
「在協會裡頭，的確分野相當多的派系，在這件事情上，客戶B要求協會的人帶你的首級去見他，而主要受委託人是光頭哥的老大。因此光頭哥說什麼也要帶你的水腦回去見他老大。」

「幹！我哪裡水腦，那你呢？你為什麼要──」
「而我的老大叫我來問清楚。他認為毒品隨便跑到一家不同縣市的餃子店裡，實在是太不尋常了。叫我好好查清楚，但是呢──」

「快說清楚啊。」孔哥非常緊張。
「我會設計出一種方式，讓你活下來，畢竟我覺得你是無辜的。其實就你知道人中的內幕這一點來說──你已經算是死了。」Boyon用手比出手槍的樣子指著孔哥。

「乾，好啦。屍體就屍體，那你說的設計是什麼意思？」
「基本上，只要知道人中這機構的人只分成三種，客戶，人中裡的人，還有躺在墳墓裡的。」Boyon淡淡地說。

「所以呢？」
「你必須要製造出自行逃亡的狀況，第三天到的時候我會與光頭哥會面，然後在我交接給他的時候，我會用我的能力幫你賺取一些時間，這時候你就使出所有老命逃亡。」

「可是假設我真的成功脫逃，我要逃到哪？」孔哥問。
「這方法有點爛，但是這給你。」Boyon遞給孔哥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地址，他接著說：「由你自己製造逃亡的現象，成功脫逃後。就去找光頭哥的老大。」

「幹！這什麼爛方法，這跟投懷送抱有什麼兩樣。」
「你先聽完，越過光頭哥去找光頭哥老大是你唯一的機會，我們會為你引薦──」

「引什麼？」
「推薦你成為『人中』。」

「要我加入這個詐騙集團？」孔哥難以置信，這滿臉鬍渣的Boyon哥竟然如此語出驚人。
「由於你現在從某種定義上來說，已經算是死人，因此我現在是設法延長你的壽命。你要知道那光頭哥幾乎不用出手，光靠小弟們的武裝部隊是直接可以幫你上演『奪魂鋸』的，更何況要是他自己出手呢？」

「可是──」孔哥無法相信自己的命運，要完全走向一個未知的未來。
「靠你自己是不可能完全逃走的。在你出海關之前就會被地勤小姐帶入廁所，她不是要幫你做些什麼特別服務，就是拿消音槍灌爆你，接著撥通電話就會有人來收屍，這屍體會在幾小時以內抵達光頭哥老大的家，他再把你的腐壞的身軀解體，然後交給他的客戶，送給簽約的資方。夠直白了吧？」Boyon起身，邊找尋東西邊說。

「好吧。假設這一切都成功，直到現在還有一點我無法相信。」
「什麼？」Boyon戴上黑色手套。

「其實對你跟你老大來說，我死了也不足惜的啊？你為何幫我想出這種有點奇杷的爛戰術，抱歉我就是這麼直接，而且還要幫我？」孔哥大聲地說。
「你死了當然對這世界不會有任何影響。你之所以有機會能活下來，單純是──」Boyon丟給孔哥一副手套。

「單純是我無聊。」Boyon的嘴角透出真實與荒誕。
「另外我有點討厭『光頭哥的老大』如此而已。而他們因為這件事已經快被客戶罵死了，結果這個準備要死的人還親自來找他，說要加入『人中』。我一想到他的臉應該會歪七扭八就覺得很療癒。」Boyon邊說邊笑。

「媽的，竟然是因為無聊──」孔哥沒想到自己被搭救不是因為他可能是魔族大隔世的王子，或者是天賦異禀的練武奇才，或者是身世特別的主角。
「哈，我太直接了嗎？」Boyon大笑。

「我以為我是魔族大隔世之類的。」
「經典動漫我當然看過。不過雖說如此，你未必沒有天份。我現在就是要教你如何運用那我為你騰出了一、兩秒，逃脫光頭哥的追擊。」Boyon走向他寢室旁邊的工具庫，拿出一把短槍。

「幹！你要幹嘛？該不會現在就要斃了我？」孔哥一副快噴尿的衰樣。
「對，差不多是這個意思。」Boyon舉起短槍，瞄準孔哥。

「媽的，不要！拜託我聽你的就是了。」
「你當然要聽我的啊，因為我現在要教你如何接住子彈！」Boyon笑著說，並且準備扣下扳機，那破風的子彈即將以非彈性碰撞的方式射出，多餘的能量由摩擦與熱消耗。

而Boyon所瞄準的方向，正是孔哥的心窩。

「快！接住子彈！」Boyon大喊。

一個昨日才在捏水餃的大漢，
今日要如何捏下一顆高速度高熱高能量的子彈，
這個答案連孔哥自己都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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