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荊棘-第六篇同年同月同日生(三)

陳學任和林靜一大早又兩人手牽著手，往八德的大湳市場跑去了，週末一大早兩人看過報紙上的電影播映場次，時間差不多了就在附近逛著，在附近的魯味攤和旁邊的飲料店買著小吃和飲料，陳學任提著紅白的塑膠袋，一手攬著林靜的肩，慢慢地走到戲院驗票口排隊等候A廳入場。

遠遠地一看，真像個恩愛的夫妻。

陳揚遠遠的在樓梯這頭看見，父親又穿著哥哥學校的制服外套在外閒逛，好像多年來的過錯，只要穿上這件外套，路人都被慈父忘不了孩子這個標籤，而原諒他曾經犯過的錯。

人總是容易選擇遺忘。

父親是一個任性的人，從來都只為自己活，從以前離家眼不見為淨，到哥哥過逝後，完全不在意鄰里的目光，也不在乎母親一個人的痛苦，陳揚的心情五味陳雜。一頭轉過去對著徐千惠勉強的笑著，邁入了另一個B廳。

二輪戲院仍在播放著影片，廁所相遇的兩個人，一個心有所圖，一個相看兩厭。陳學任還在四下的打量許久沒見的兒子，陳揚本來還有點煩躁，散場後的人潮裡見到了徐千惠，極力忽視身後焦灼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露出十分真性情的笑容，快步地離去。

陳學任倒是有自知之明的，沒跟了過去。

孩子，有一天會原諒我的。他這麼自我催眠的想著。

11月了，今年的秋天涼的特別早，灶門裡柴火，燃得嘎嘎作響。大火一上去，就不用曲著身體坐在灶門前守著了。收拾好灶房房劈好的柴，拍了拍身上的灰，這才起身進了屋。

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一整天還沒吃到像樣的飯菜，門還沒打開就聽到屋裡傳來兩老抱怨的聲音，「懶得要命！你看我們是生了什麼好兒子！看看現在都幾點了，飯菜都還沒上桌！這是要餓死我們。」

「要是在老二和老三家裡，這個時候我們早就吃上飯了。」

老太太朝著剛進門的高忠曄就是一陣數落，接著又翻了好一陣子的舊帳，高忠曄默默地走到廚房開始淘米煮飯，直到飯菜上桌才嘀嘀咕咕的停了下來，一旁的老先生見她這般，也早就見怪不怪的動筷吃飯。

兩三下吃完飯，收拾了碗筷，看了一眼把手伸過來的老太太，「這個月去工作的錢呢！」她的意思是讓他把薪手再全部上交給她保管，在兩人眼中，孝順的兒子就是把錢讓父母管。在口袋裡還沒捂熱的薪水袋，又只能拿出來給父母補貼家用和存起來了，手上的動作才一慢下來，老太太的臉色又開始不好看了，抽走薪水袋裡的錢之後，又開始碎念了起來。

錢自己還沒看見呢，就己被老太太習以為常的拿走了。

人是偏心的，但兩老的心從沒偏向高忠曄這邊。

不知是怎麼的，這一天高老先生居然能坐著也扭到了手，老太太打著電話叫著高忠曄回來，還沒等到人回來在大門口就在嚷嚷著自己的大兒子有多麼的不孝。

「這話說的好像忠曄沒給過她奉養金似的，也只能騙騙外地來的兩兄弟了。誰不知道所有的錢，忠曄全給了父母，一個月自己也才另外幫忙賣菜，留了二千塊錢下來。」

「管錢怎麼了？那家的老太太不是管家裡的錢，你管什麼閒事？我管你家的錢了嗎？」說著居然還哭起來了，只是眼裡沒有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