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小記 - "我們的"圖書館

這周末是中秋節的連假． 禮拜五一做完中午的旅遊講座, 我就匆匆背著包包去鄭州轉車，要去開封玩.

這是我真正開始上課的第二週. 學校裡每年級有六個班. 一開始除了七年級兩個班級的班主任讓我幫忙去教音標以外, 我每天都只能耗在圖書室裡整理書籍. 九月中的時候, 基金會安排了一隊溫哥華的醫護人員來上蔡家訪. 他們找了一個下午到學校來和資助的孩子們見面. 直到那天我才見到基金會在我們學校資助的學生, 終於有機會跟他們介紹我是誰. 上蔡的初中每天中午有兩個小時的午休時間. 老師們和走讀的學生會回家去吃午飯, 住校的學生則在教室午休. 和基金會的學生見面的時候, 我告訴他們每天中午我都會開放圖書館, 歡迎大家來看書. 席上有一個小男生聽見這句話眼睛都亮了.

這句話他聽進去了. 隔天中午他就帶著幾隻小伙伴在圖書館樓下等著我去開門. 那幾天中午, 他們安靜地看書, 我安靜地繼續擦書, 幫書編號. 這些小朋友雖然已經初三了, 但是卻沒有大城市孩子的古靈精怪. 要過好幾天, 他們才可以克服自己的羞澀和我說話. 每天他們都很帶著一種很樸素的開心表情來找我, 然後又帶著一種沉默的滿足神情和我道別回去上課.　小朋友很少和我交談，有一天午休結束他們都走了，我才發現他們寫在我借來的小黑板上歪歪斜斜的名字．

那是禮拜二，我對著他們在黑板上的簽名會心一笑, 拍照留念以後就擦掉. 我們都沒想到周三和周四, 我在三個班級代課然後宣傳了圖書館午休開放的消息, 每天學生像潮水一般湧進這個只有30個座位的小教室. 禮拜四我跟少少的學生們說老師要做一個旅遊的講座. 週五時間一到, 圖書室裡連地板都坐滿了人. 來聽講座的有之, 來找書讀的有之. 明明已經入秋大家都換長袖了, 擁擠的圖書館裡我們還得開風扇來散熱. 學生來地太多了, 學校裡的政教主任跑來用河南話大訓了學生一頓.

我手忙腳亂地講完第一講. 好不容易整理好一片狼藉然後坐上去鄭州的車, 微信就傳來了兩個學生的交友邀請. 一個學生很沮喪地告訴我, 我離開學校之後, 政教主任就廣播禁止所有九年級生繼續去圖書館看書. 他們以後都不能過去了.

學生的訊息讓我在車上想了一百種去跟這個沉痾中學週旋的方案. 然後我突然想起像一個都不能少這樣關於教師和學生情誼的故事. 那些故事主人翁所經歷的事件都很簡單而直接, 但是他們遇事的反應和情感都很純粹, 讓這些故事有了生命的氣味. 而這也是我此刻的感受. 我要用最純粹的情感來解決故事裡的問題.

話說, 今天看完賈樟柯的江湖兒女. 明天我要去顧長衛拍孔雀的地方. 電影真是本人為人的動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