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雖然厭世,但仍想好好活著(七)想靠近你

青雲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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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劇目轉換的關係,高木夏星去劇場打掃,晚些時候春日朝來找他,兩人一起回春日朝的住所,才剛進門高木夏星被春日朝反手一拉壓在門後。

「你什麼意思?」高木夏星笑著問著。

「這個意思。」春日朝微微一笑,隨後抬著高木夏星的下巴吻了過去。

高木夏星抱著春日朝的腰偏了頭說著:「可是我想回去了。」

春日朝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到高木夏星公寓外頭後,春日朝原本沒要下車,但在高木夏星一臉困惑地看著他時,他慣性地熄火下車。

「今天美勝小姐傳了照片給我,很好看。」高木夏星進屋脫鞋坐到沙發上後,拿著手機給春日朝看。

身為美勝小姐未婚夫的春日朝無意中看見他們兩人的對話,好奇地問著:「你們老是用我當話題?」

「我是來關懷你了解你的,不聊你聊什麼?」高木夏星隨意說著。

春日朝想起自己跟石原美勝大多都在聊公事,越想越覺得這幾年與她的關係並不密切,神情有些許落寞,以前還小的時候,幾個人玩在一起,有人不在了,有人疏遠了,最後他與美勝關係雖近,心卻遙遠。

高木夏星握住了春日朝的手,拉著他的手靠近唇邊,跟他說著:「人就是這樣,但心願意靠近點,很快就沒事了。」

春日朝感受著手指傳來的柔軟觸感,頭靠在沙發上問他:「那我們足夠靠近了嗎?」

「也許。」高木夏星鬆開他的手放到一旁。

看著春日朝沉默了一會後,高木夏星儘管內心猶豫,還是問了春日朝:「為什麼你會想跟我做?」

春日朝因困惑瞇了瞇眼,隨後笑著抱著他倒在沙發上,低聲說著:「因為喜歡,心裡就會想接近你、靠近你、觸碰你、親你,自然也會想跟你做。」

高木夏星輕撫春日朝的後背,輕聲問著:「......他也是嗎?男的也無所謂?」

春日朝想起了死去的那人,坦承地說著:「起初不是的,跟以往不一樣,內心還是會抗拒,但心也讓我接受。」想起田邊豐時,他還記得他打開窗子替小盆栽澆水的樣子,他的臉在夕陽下的照射有著暈黃色的光芒,因為聽見他進門的聲音而看向他,唇角揚起地說著:『你回來了。』

一度他很拒絕男性臉龐的稜角,也不喜歡親吻時鬍渣的刮刺感,兩人的關係曾在谷底,直到田邊豐說著:『我不想勉強你。』勉強撐起的笑臉讓他所有的拒絕全部潰堤。

「你在想他。」高木夏星肯定的說著,他感覺春日朝給他的感覺就像柔軟了些。

「嗯,你若不喜歡、」春日朝自覺做錯事,撐起上身想起來。

「沒有不喜歡,他不在了,這是事實,而你在我身邊。」高木夏星打斷春日朝的話,在春日朝起身後,他也坐了起來,隨後起身泡了杯茶給春日朝,沒說出口的是另外的心事。

送走春日朝之後,高木夏星一如往常的每一日打掃屋子,洗澡後吹乾頭髮,只是睡前躺在床上撥弄手機時,看著春日朝與石原美勝的婚紗照心裡有一種說不清的沉悶感,理智上明白他們的婚姻就像企業的結盟,但情感上更明白那是很深的羈絆,特別是他們兩人從小認識,儘管這段時間疏離,但總還是親近的。

拿到劇本<婚姻關係>後,高木夏星不自覺露出一個苦笑,心中有著不可思議的感受:『怕什麼來什麼!』

他閱讀自己的角色資料,看了半小時後他蓋上了劇本,跟導演請假,只說會在正式的劇本研讀前回來,而導演笑著點了點頭,在高木夏生離開前說了句:「那天我有看見,在布幕那裡。」

高木夏星拿著劇本回去後,跟自己姐姐聯繫,提到他要回父親家幾天。

回到父親家,他才知道父親又跟阿姨去旅遊,他看著有些枯萎的白玫瑰,坐在餐桌旁又翻看起劇本。

這次的角色是個「局外人」,他有一起長大的好友,一男一女,偏偏他們都是同性戀者,他參與了他們的人生,看著他們年歲漸長因為親戚的壓力而結婚,但對外仍有交往的對象,而身為局外人的他,壓力卻大到開始掉髮,因為他不喜歡他們活在虛假的世界中。

局外人是個很有趣的角色,他不在他們的感情關係之中,處於朋友的角度參與了婚禮、每次的聚會,台詞不多,過程中他要一直看著他們的所有情境與感情變化,這虛假的婚姻關係終止於他們領養了一個小孩後,到此局外人鬆了一口氣。

然而,在小孩成長需要上學時,局外人以好友身分參與了小孩上學前的一場聚會,所有人的樣子雖沒有明言,但長時間的相處互動都在眾人眼裡不言自明,到這一刻局外人才明白他們的情感流動才是最真實重要的,在他這種局外人的多數人的眼裡,婚姻關係有既定的模樣,會去意識它的存在,自然也會認為它該是什麼模樣,只是、只是有的人也需要這樣的關係存活,儘管只是披著這樣的外衣。

跟隨劇本感受著每一場戲的轉換與情緒變化,高木夏星闔上劇本後揉了揉自己的雙眼,心裡意外地鬆了口氣,隨後他聽見自己手機傳來訊息通知的聲音,他打開一看是春日朝跟他問起什麼時候去前女友的婚禮。

這一瞬間,高木夏星點開通訊錄,打了電話給春日朝,在對方接通的一剎那,他開始說著這一兩天的想法:「阿朝,因為以前我們都跟別人相愛過,所以我們知道我們之間有感情。昨天晚上,我看著你與美勝小姐的婚紗照,心裡很在意,一直到剛才我才明白我害怕自己是過客。」

「嗯,我有感覺到。」春日朝人在高木夏星住所外面的停車場接著這通電話,他知道高木夏星不在劇場,也不在家裡,沉默了幾秒後問著:「你在哪裡?」

「我在我父親家。我拿到新劇本,整個下午都在理解與感受什麼是關係。我們的問題解決了。」高木夏星的語氣帶著放鬆與些微慵懶,手指輕摸著白玫瑰花。

「......這是我這幾年聽過最好的話。」春日朝好一會才說出這麼一句話,他的心已經疲憊不堪,終有所依時,也恐懼著這「依」的離去。

兩人第一次煲電話粥,煲得坑坑巴巴,但卻是前所未有的放鬆。隔著一定的距離,以電話的方式進行,傳達著彼此還是想靠近彼此的心情。

當電話傳來低電量的提示音時,高木夏星看著白玫瑰想起自己的母親,腦海想起她的笑臉,心情愉快地說著:「手機快沒電了。我母親離去地突然,家裡人都很愛她,會悲傷,但我們都好好過日子,也過自己想過的日子。今天早上跟導演聊天時,他說最近聽聞『厭世』,他本來覺得這是很糟糕的詞,似乎是對這個世界不抱任何期望,也不對人有任何期望,但他後來想起我跟他說的話:『我對這個世界不會眷戀,因為我每一刻都認真過也愛過每一件人事物這就足夠了。』他認為這樣的『厭世』才是『厭世』。

阿朝,如果你是因為對愛你的人要負起責任而活著,那我希望你試著從中找到屬於你的樂趣,生命有可能突然消失,意外、生病、天災人禍,我們都不能保證能夠一直存在於彼此的生命中,因此,我想跟你一起做的一件事,就是一起好好活著。」

通話中斷了。

高木夏星在父親家找到杯麵,簡單地餵飽了自己。

而春日朝開車回到自己家,拿起照片看著自己腦海已經開始模糊的身影,思索著自己這幾年來的日子,似乎在當年停滯住了,時間前進,工作前進,唯獨心沒有前行,卡在田邊豐和父親離世的時光裡,名為活著而活著。

高木夏星帶著春日朝一起去參加的前女友的婚禮,兩人在新娘休息室都看到了新娘微凸的肚子,她拉著兩人一左一右站在身旁一起合照,在她頭髮即將完成的時候,她對高木夏星說著:「之前以為自己多吃了而已,沒想到多了個家人。」眉眼都是幸福的笑意。

對此,高木夏星失笑,摸了摸鼻子後跟她說著:「恭喜,要好好照顧他,之後帶他來看我的劇,我應該會演到變成一個老爺爺都還在台上。」

「好!」新娘開心說著。

兩人在席間小聲交談,高木夏星看著新郎新娘交換戒指,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一旁春日朝覺得有趣,也伸出了自己的手,抓握了高木夏星的手比著,春日朝說著:「我們的手差不多大。」又摸了摸高木夏星的手指,「比較細一點。」

「可能很少勞動吧,偶爾在劇場幫忙搬東西。」高木夏星下意識地說著,想起較常用手搬東西的工作人員手部關節會比較大。

隨著婚禮進行到最後,兩人喝了點酒,關秘書來載他們二人,高木夏星靠在春日朝肩頭打著瞌睡,期間春日朝說著:「先送他回去。」

當關秘書打了方向燈時,高木夏星又提了句:「去你家吧。」

關秘書又關了方向燈,而春日朝透過車內後視鏡與關秘書眼神對視了一秒,笑著說出:「你是我秘書還是他秘書?」

「其實......你們兩人的行程我都掌握在手,應該是你們的祕書了。」關次郎忍不住吐槽地說著。

高木夏星真的睡著了,直到車子開進地下室,減速帶帶動的震動讓他醒了過來。

一進屋子高木夏星躺在沙發上繼續睡著,他半夢半醒的時候感覺到有毯子蓋在身上,不知道什麼時間點,傳來義大利麵的香味,聽見餐盤放到桌上的聲音時,高木夏星睜開了眼。

「去洗把臉,一起吃吧!」春日朝頭髮還有點濕,洗完澡隨意擦了頭,然後進廚房忙活了一會。

高木夏星進了浴室洗了臉,坐在餐桌前開始吃起麵來,吃完麵後拿著餐盤去廚房清洗著,沒一會春日朝也把自己的餐盤拿進廚房,高木夏星拿過手繼續清洗著,隨口說了句:「之後休假我住這裡吧?」

春日朝微微一笑,輕咳一聲後說著:「今天開始嗎?」

高木夏星把洗好的餐盤遞給他,隨意說著:「那你要借我衣服。」

春日朝放好盤子後去房間拿了衣服給他。

當高木夏星洗完後,春日朝拿著吹風機給他吹著頭,後來兩人晚上準備睡覺時,為了誰睡左右兩邊討論了許久,最後兩人各自佔據一邊。

高木夏星打著哈欠說著:「以前前女友去找我時,因為是單人床,都是我睡地板。」

春日朝不想回應這個話題,但又覺得不回應似乎不好,半開玩笑地說著:「可以疊著睡。」

這話一出來,高木夏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轉過身去,以背對著他,正當春日朝以為話題要終止時,他聽見高木夏星說了句:「好阿,下回去我那裡的話。」

春日朝靠了過去,額頭靠著他的背部睡著。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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