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日常|第三天(四月十日 週三)
父親是客家人,母親是外省人,而從小長大說的都是國語。我從小在鄰居家長大,鄰居講的是台語,因此,儘管我不會講太流利的台語,大概可以聽懂一點點台語。一直到在家裡聽見爸媽講祕密的時候,才發現他們會刻意使用這個方言來掩蓋這些不想要讓孩子們知道的事情。
長大後,慢慢學了英文、德文、日文、韓文。真要說歸屬感與認同感,其實是我怎麼學都不擅長但卻一直堅持在學的日文,曾經在班上看過班上一個同學哭著說她怎麼也學不好這種語言的時候,我感到納悶,但一直到我學了日文。我才可以理解到這個同學說的話。我常常覺得為什麼日語這種圖像型的文字怎麼吃力,別人卻很快就學會呢?為什麼我就常常學了就忘學了就忘呢?
會不會是我老了?
一直到今天我曾經買過三張去日本的機票,但他們都隨著各種因素,讓我主動的更改時間或者取消行程。而我學日語,也是因為為了要改變這個恐懼的習慣。我想突破這個關卡,然而,多數的人都說去日本不需學日文,但我想要學。
會不會日文就是我的玫瑰。
「妳們很美,可是妳們是空的,沒有人會為妳們而死。當然,我的那朵玫瑰,普通路人會覺得她跟妳們好像。可是光她一朵,就比妳們全部加起來都重要,因為她是我澆灌的。」
那天,大概是領悟了,一個人的一生無論是多麼的厲害,終其一生難以帶走的是內化在他身體裡的故事與經歷,可能他是一個技師,若真的退休了,再也沒有保存這項技藝了,隨著時間也無影無蹤。
有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語言也是。或許AI已經可以轉譯這一切,或許我們沒有辦法親自說出口。但聽到文字的當下,是切切實實靠自己意會到的感動。就像吳慷仁電影《富都青年》中飾演的啞巴一角,拍攝過程中,因為許多人並不會手語,其實沒有辦法共鳴,但陪伴在旁的手語老師看完,卻哭得很慘,因為只有她看得懂。
而學習外國語言也像是這樣,當我們從聽不懂,到聽得懂。只有我們能靠自己的時候,不再透過轉譯,才可以意會的那種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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