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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岁的眼眸

boggyu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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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广阔的世界收进眼底。

昨天是我的22周岁生日,新的一岁会是一个崭新的开始吗?不好,我想我要警惕说“崭新”,生命之往复,是它所不能勾勒的。当我谈幻想,我会一如往常,进入想象的世界,却无法在真实的世界落下一个滚圆的痕迹。所以,必须采取审慎的态度对待一切幻想。

说出这番话,我没有经历任何沉重打击,但确乎受到值得珍视的敲打和提醒。早些意识到失败并非错误,跌跌撞撞地行走而非一直快步前行,能让人体会得更多。带着些自负的口吻说,锐气、雄心壮志、斗志昂扬,在我这个20多岁的年轻人身上出现的痕迹很淡很淡。我更喜欢自己的脆弱、敏感。

我的21岁,像是在吞咽一壶混合味果汁,味道浓郁且奇怪。回到去年这一天,21岁的起首,爸妈像是突然变作小孩般,对一些事情不管不顾,可我却无力负起所谓责任,只是眼见事情的发生,难以独当一面。那时我想,我得快点变成大人。

说来可笑,即将大学毕业,却不将自己当作大人。前些日子和爸妈闲谈,讲到同学毕业的打算如何,一切长大的伙伴如何,我还是肉眼可见的没有安排和计划,好像落下一截。他们回道,一直以来他们对我持“怎样都可以”的态度,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我的危机和紧迫感的缺乏。

我果真也没有在这一岁里更多学会披上大人的模样,仍旧任性且固执地想要完成些自己遥远的愿望,后来就这样出发到遥远的地方。三个月的独居生活没有让我成长多少,还是把自己关闭在舒适的地方,没有更多刚强,没有更多学会承受。有时会觉得自己白白浪费。可是到底浪费些了什么呢?我讲不上来。

五六月的样子,朋友来广州找我玩,见到了我面对毕业设计组队的张皇无措。所有的计划轻而易举地就被学校的事打散,我不能既顾好学校的事务,又全情地与她一同游玩。有个晚上,在我们租住的民宿里,她有些郑重地对我说:“紫芋,这次来广州发现了你的另一面。原来你不像之前我以为的那样游刃有余。”

我的紧张、害怕、焦虑,不轻易流露出来的那一面被她一览无余。可她还说:“这样的你也很可爱。”不够成熟,表现得不够好的我,却是真实。那个当下,我全然愣住。好像之前裹在我身上轻薄难以被自己找到的膜,被她一下子捻起。于是,我向一个方向扎去,让自己慢慢从当中出来,重新呼吸。

21岁里,时常有朋友对我落下及时的安慰,让我不至于一直处于伤心失落。在我反复被焦虑找上门却难以排解时,小F说,嘿,你可以把自己分成两个,一个就负责明媚,一个躺在阴暗里。写在那封信里的东西,常让我感到自己没有那么糟糕。

但又不得不提的是,也有许多关系好似驶入冰河。我不晓得如何处理其中的细枝末节,有时感到不舒服,大概是看到关系里,由于身份、地位、知识、观念的不对等,带来的难以弥合的错位。我只会逃避,远远地躲着。

心里总有个声音讲,可能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么,是换位思考吗?我想我可以理解,又不想去理解,这太耗人了。会有个出口让双方都好受的。如果我没积极主动,或许是我没精力去解决。不过,还是会为这个过程中伤害了人感到抱歉。

这一年经历的一些重大的事情,经过时间的沉淀后,发现当时的情感有带着欺骗人之嫌。好多事情如果没有一颗长久的心进入,那么那时的火热与信誓旦旦的落空,会让人好挣扎。带着些超脱的眼光看,还有些讽刺。并没有要否定理想主义的意思,想提及的是关乎理想主义的务实问题。

我渐渐地发觉自己讨厌高谈阔论,讨厌由情绪挑起的感动或是愤怒。这些东西不实在。我要叩问自己的是,我能够沉下来,真实地感受到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我只能回答,我不知道。

其实,落地的行动总被我抛弃。眼见那么多,想法也不曾少过,甚至还不断言说,可是现在你看,它们全都变成了一场空。它们好像在哄骗我,明明仍在旷野,下一秒却能马上进入迦南地。于是就放弃行走,呆坐,让吗哪都变成昨日的。

有人提醒我要有信心。是的,信心激励人在面对自己的惨败时,还能继续前行。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继续往那美地跋涉。但不要忘记分辨,什么是让人陷进去的容易,什么是刻意而为之的对立。不能够在抵达以前,就将自己的一部分丢弃。

还有的鼓舞是从听到的过往中来。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有段时间我对自己学到的东西感到不满,好像它只是服务知识分子和中产阶级的东西,好狭窄。可有个下午,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听到几年前,在瘫痪的制度外,它促成了“体外循环”。微光还在,只是看你以怎样的方式延续。

我们不可能再回到更早以前的时代了。也有人说,过去蒙上了玫瑰色滤镜。那不是属于我们的过往人生,我们得迈向我们自己的时代。走也好,游也好,爬也好,用我们自己的方式去我们自己的世界。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去到哪里,遥远的概念好多时候没能变成具象的东西,产生的惶恐不时侵袭我。我得记录下我的狼狈、无知,慢慢找到一种独属于自己的对抗方式;我也会知道我的喜悦究竟从何来,抓住这些难能可贵的时刻。

21岁看不清的事情,不幻想22岁一定能看清。但我会更认识我自己,并努力再往外挪一点。如果还能再多给些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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