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筆耕｜#正在老去• 面臨生老病死時的抉擇

疫情之下，面臨生離死別，遠在異鄉的遊子，是否歸來見上「最後一面」？

■ 返家的抉擇：見上最後一面

近一個月，和兩個家庭聯繫，兩位打從我出社會以來，一路關照有加的「叔叔」們病危，他們的子女們我也認識。類似的處境，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應對。

「我會和你家人碰面。咦！你會回台灣嗎？」我試探性地問。
「不。成本太高，負擔不了。」L 說。

當下聽到「成本」二字，當下有點兒慍怒，難道親情的羈絆可以用錢衡量？但念頭一轉，這是別人的家務事，不容置喙，我打住了對話。

⋯

Y 則毅然決然選擇返台。

寫到這邊，大家一定會擔心，是否會因爲入境隔離而「誤了大事」？原來是有緊急管道的，這段心路歷程和通關細節，被文字記錄了下來（已徵得當事人同意引用）⋯⋯。

睽違 2 年多沒有回台灣，再次踏上台灣卻是見爸爸卻是最後一眼。

這一年來，爸爸情況一直沒好轉。
都以為意志力強的你，可以撐過這一次。

從決定買機票到出發只有 3 天的時間。我開始交代手邊所有工作、找 PCR 檢測、上網填寫回台灣的一堆表格（因為疫情）、訂防疫旅館、小孩接下來的需要⋯⋯一切都在手忙腳亂中處理，就是因為怕台灣嚴格的邊境防疫管制而入不了境。

一下飛機，馬上被防疫專車載去旅館隔離。到達旅館，我拚命的在準備申請緊急外出的手續、表格，安排再次 PCR 檢驗，打了無數通的電話、寫 email 聯繫（衛生所、台大醫院、衛生署、檢疫所⋯⋯）

之後由防疫專車載我去 PCR 檢驗，如果是陰性，才允許我去醫院探視爸爸 1 小時。

等到家人去檢疫所幫我拿檢驗報告，送到旅館給我，已經是第 3 天的事，拿到報告後馬上申請緊急外出。

衛生局專員幫我安排聯繫台大醫院、防疫車接送，當我抵達醫院時，一下車護士馬上要我穿上隔離衣，淨空我所走的路、我搭的電梯，不讓我跟任何人有接觸，連我的家人也只能遠遠的看著我。

（台大醫院是如此大的醫院，淨空走道、電梯其他病房全部要求關門這些都不容易。）

在病房裡只允我一人陪爸爸，一個小時後再護送我出病房，我經過的所有地方，醫院都嚴格消毒。

感謝衛生局專員知道我的情況，親自幫我審核安排一切，如果不是她，我無法以最快的速度在第 3 天見到爸爸。

這一趟路真的不容易。

出發前已經告訴 2 個孩子，要好好幫爸爸，爸爸一個人顧你們 2 個（三餐、接送上下學、補習、功課、生活大小事），還要繁忙工作真的會很辛苦。

兩邊都是我放不下的，但有時候人真的沒有那麼多選擇，□□□只要我放心去吧。他會處理好，當下是真的很感動⋯⋯即便再不捨，我還是得離開⋯⋯。

□□及□□視訊跟我說，他們每天有擦地板、折衣服、收碗、整理書包⋯⋯

一個 9 歲、一個才 6 歲。
他們的懂事讓我感動又心酸。

也還好從小就訓練他們所有生活規矩、態度，自己的事要自己負責。到這緊要時刻，他們的獨立懂事派上用場。

因為從小我的父母也是這樣教育我。

疫情之下，藏有多少異鄉遊子的無奈與心酸。

這趟行程所費不貲。Y 跟我提到：

「當下要選擇，什麼在你心中最重要？」
「如果很難選擇什麼是重要的，就選那一個失去，你會最有感的。」

我好像有點釋懷了。

他與他各有自己的價值觀，在 Y 看來，關於孝的錢，是不能省的。

■ 祭祀的抉擇：緬懷逝去的人

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子曰：「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論語：八佾》

告朔是一種祭祀儀式。餼羊是指生羊，也就是不烹飪，宰了以後直接獻祭。

子貢是孔子最有錢的學生，除了經商，亦是外交家，他應該是承擔了告朔的重責大任，但不知是覺得羊可憐，還是嫌鋪張浪費；總之他去請教老師，要不咱們別祭祀了吧！或用別種替代方案。

孔子說：「子貢啊！你愛的是那頭羊，我愛的是哪個禮。」

前者是實用主義，後者是一種絕對重視的態度。

他與他各有自己的價值觀，在孔子看來，關於禮的錢，是不能省的。

■ 照顧的抉擇：養老居所何在

生活中還有很多類似的爭議：不燒金紙、不燒香、不放鞭炮⋯⋯採用更環保的替代方案。時代在演進，我們總是在適應／處理一個又一個的矛盾。

回到 #正在老去 主題，那該不該送老去的親人去養老院呢？

從方才子貢的實用主義角度來看，他應該會選擇老人安養中心。在少子化時代，如果是獨生子女，有婚姻有小孩，一個人要照顧自己父母、對方父母 4 個老人，實難親力親為；但孔子可能會這麼想，養老院不是任何人的家，家有老人才是家。

他與他各有自己的價值觀。無論如何，關心與陪伴是不能省的，不管居所在哪。

多騰出點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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