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特市自由寫「七日書」|我的家
(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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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和自己玩過一個遊戲:建立一座想像中的、專屬於我的城市。然而人類大腦雖強大,奠基於意識上的計算、分析、理解能力卻極端侷限,像是只有4GB RAM的超級電腦,又像龐大圖書館裡的一面小書桌,難以一次性的在腦中構建城市藍圖,於是決定,從家開始。
什麼是家?我首先很簡單的定義為我住的地方。當我終於發覺自己的想像總是出不了床要多高、枕頭彈性多好,衣櫃得怎麼設計才能緊緊關牢,不在半夜被想像的怪獸嚇到,才意識到我的天馬行空總也是被現實綁著線的風箏,能飛,但永遠逃脫不了細又堅固的線。我的想像不是家而是住所,我實際上與父母住的地方也是住所。畢竟我還害怕夜半可能出現的鬼,害怕突如其來的情緒,害怕一不開心就對彼此陰陽怪氣的家人。
所以我逃到美國,正要放鬆喘口氣,卻發現宿舍內更多鬼。好多張空白的面孔,在走廊上飛飄著,在樓梯間鬼聲鬼泣的笑著鬧著。我和鬼每天進行無數次無意義的small talk,所以我逃跑了,在力氣、心智與大腦被徹底抽乾之前。我開始環遊台灣。交了不同地方的男友,有的家裡有全副公仔收集,有的房內簡潔而像初來乍到、未帶任何家當,每個人都盡力想讓我賓至如歸,但我既不想歸,也確實沒有歸的感覺。畢竟陳奕迅早就在〈愛情轉移〉裡唱,「流浪幾張雙人床,換過幾次信仰,才能把戒指義無反顧地交換。」
家是什麼?流浪構建了我的家,我探索世界,也觸摸身體,特別著迷於挖耳,有那麼幾個瞬間,期待伸進去的指頭就能摸到大腦,輕而疼惜的撫觸,再殘暴扯出扔掉。常在前臂留下指甲印,大腿的巴掌紋也熱辣疼著,他們從未反抗,也未惡言相向。安全感湧現,這具身體是我在這個星球的居所,盛放碎裂的靈魂。我出生於此,也必終於此。
我的身體,我的故鄉,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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