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鄉應該有霓虹燈

DuncanL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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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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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這幾年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幾乎是推倒重來,現在又偏偏凡事都想重構昔日美好。真的可以如此簡單,按個掣便「攪掂」?

先此聲明,假如你以為這篇文字會談羅大佑的話,不好意思,你被誤導了。是否要再看下去,請自行決定。

彌敦道在佐敦以下至油麻地一段,那些巨型招牌完全消失,街道簡直是烏燈黑火。

最近一部香港電影《九龍城寨之圍城》大收特收,成為史上第二部票房過億的香港電影,還很大機會打破之前的《毒舌大狀》的票房紀錄。繼而勾起大家對城寨的嚮往,那種傳奇性被加鹽加醋,很多人被浪漫化的迷思,甚至對其被拆卸,只剩下一些石扁瓦礫和一個公園,覺得非常可惜。有見及此,政府要求電影製作公司保留(甚至覓地重建)場景,讓影迷及一般市民大衆可以去打個咭。越說越興奮,有人建議某些經典香港電影場景也可以同樣炮製,不少東南亞地區的人,以前都是看香港電影長大,應該有吸引力云云。

同一時間,香港鮮浪潮電影節被告知,藝術發展局對其將來的資助會取消。鮮浪潮是香港的短片映展,年來孕育出幾代香港電影人,很多年輕導演皆由此岀道,一些學生作品被選中在大銀幕上放映,在同儕和公眾面前展示,踏出第一步,是何等鼓舞。如今取消資助,他們要發放一個甚麽訊息?亦幾乎是差不多時間,原本因為主角劉俊謙人氣急升,有人重映他的舊作《幻愛》,但突然因為不可抗力的理由而取消,大家也心知肚明這應該和導演有關。電影最初公映時,讓人對屯門的環境有重新認識,不少人因而四岀尋找場景。這種事,很明顯,不用甚麼官員議員教大家做吧!

要保留甚麽歷史事物,從來不是香港的強項。看看對李小龍的故居的抉擇,便是一個例子。有好幾次機會,可以將房子買下來,改成李小龍紀念館之類,政府卻一次又一次的失之交臂,或議而不決,最終房子被夷為平地,煙消雲散。現在,卻為一個可以讓人打咭的電影場景而大費周章,說穿了,只不過是中央官員一句「無處不旅遊」,便想製造一個景點吸引遊客,又增加一項盛事,根本不是為香港電影着想。

大家一向對眼前事物有一種理所當然(Take For Granted)的態度,即將失去的時候,可能惋惜一下,七咀八舌討論一下,大排長龍支持一下,然後,各有各的生活與忙碌。再三不兩時懷舊一下,在社交媒體上傳一下滄海桑田,呻一兩句新不如舊。

可能是最後拆卸的霓虹燈招牌,而這些「當舖」,也可能自身不保,步入歴史𥚃。

自己也是在疫情期間,才留意到政府拆卸全港的霓虹燈,已經到了最後階段。那些大型的,顯眼的,早已移走。剩下零星的,小型的,也一個一個拆下來。有些有少許代表性的招牌,公開宣布拆卸日期,引來一批不捨的人去打卡拍照。正值疫情高𡶶期,晚市不設堂食,市民也早早回家,有店舖索性早些關門,市面蕭條,一片死寂。我還以為是疫情影響,而且在旺區遊客區,很多店舖依然燈火通明,沒有了霓虹招牌,亦有LED燈代替,加上那些走馬式燈飾,閃爍跳動,甚至有巨型的戶外電視裝置,好像仍不失色彩。

直至復常後,才驚覺市面的不景,吉舖處處,連廟街的攤檔也有近一半選擇不營業。彌敦道在佐敦以下至油麻地一段,甚至延伸到旺角,那些巨型招牌完全消失,街道簡直是烏燈黑火,跟往昔相比,簡直是天堂與地獄!以前的車水馬龍,人潮熙來攘往,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招牌廣告牌,已成往事。對於我們這一輩人來說,真的不無感慨嘆息。偏偏近日有日本旅客重遊此地,比對五年前的印象,在新與舊照片比對下,分別顯然易見。

因此政府提出要攪甚麽夜繽紛,然後還要日夜都繽紛,真令人啼笑皆非!一手摧毁之後,才來個還原,現實不像玩Sim City遊戲,不是按個鍵(Ctrl-Z)便可以復原。而且港府一貫的處事作風,當年的皇后碼頭和天星鐘樓,不是曾承諾會重置,最後還不是不了了之,誰還會來爭取甚麽?

而這一切,昔日的光輝,只能在電影錄像中找到,不正是遺址的定義嗎?

今夜星光燦爛 達明一派


燈光裏飛馳 失意的孩子
請看一眼這個光輝都市
再奔馳 心裏猜疑
恐怕這個璀璨都市 光輝到此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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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ncanLau岀生及成長於香港,旅居加拿大25年後回流。兩地生活文化的差異與衝擊,一邊是多元文化,一邊是中西匯集,從一邊看過去另一邊,算是多重國際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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