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使用新语,从今天开始

迷思林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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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把今天作为我拒绝这个体系和这一套新语的开端吧。我只想在一个不会被审查、审视、被消声的地方,做一些属于我个人的记录,让遗忘不会发生得那么快。

今天是除夕夜,牛年的最后一天,我坐在这里,打算重拾一件多年没有做过的事情——记录。

昨天在睡梦中,被响亮的雷声和大雨敲打在头顶屋檐上噼里啪啦的响声吵醒。夜里的雨似乎总是格外尽兴,一阵暴雨倾盆,然后迅速停息,早上再睁眼总要恍惚一阵,回忆那场雨究竟发生在梦里还是现实。

就是在这样一个被忽然叫醒的夜晚,我眯着疲惫的双眼却一时无法再入睡。近半年来时常有这样夜半惊醒的时刻,有时甚至在一片寂静中忽然醒来,随即陷入一种莫名的焦虑和失望情绪。有时候我陷入这种焦虑的情绪,越陷越深。有时候我为了逃避这样的情绪,在黑暗中掏出手机,试图用不相关的外部世界分散那一刻的心烦意乱。

所以昨天醒来的时候,我知道这又是这样一个夜晚。我躺在黑暗中,听着雷雨声,忽然想起前几天重读《1984》时mark下的一段话,我把它找出来贴在这里:

“你没看出新语的整体目标,就是缩小思想的范围吗?到最后我们会让思想罪名副其实地不可能再有,因为没有可以表达的字词了。可能需要的每个概念,都会用刚刚好一个词来表达,而那个词的意义经过严格定义,所有次要的意义都被磨光、遗忘了。在第十一版,我们已经离那个目标不远了。但是在你我死去以后,这个过程还会延续很久。每年字汇都越来越少,意识的范围会一直变得再更小一些。当然,就连现在都没有理由或借口触犯思想罪了。这只是自律的问题,现实控制的问题。但到最后,甚至连那样的必要都没有了。在语言达到完美的时候,革命就会完成。新语就是英社,英社就是新语,”他带着一种神秘的满足说道,“温斯顿,你曾经想过吗?到了二〇五〇年,到最后的最后,不会有一个活着的人类能够理解我们现在这样的对话了。”

我首先想到的是这些年流行的网络词汇,简单粗暴直接,有时低俗,却自带洗脑功效;一些拼音缩写,比如yyds,emo等等,试图使大众群体产生某种能被共情的情绪,以及情绪被注入几个特定字母组合成为可能。

其次是愈发严格的审查机制,敏感词被消失,连带着所有的发言。所以慢慢那些词越来越少地被提及、被看见、被讨论,慢慢我们开始了自我审查,仿佛不小心就不会说话、写字了。这直接和间接地扼杀了我们的表达欲望——如果不能都说,还不如不说;与其你来捂我的嘴,我自己先闭嘴。我们这个时代正在制造自己的新语,所有的沟通和讨论,只能在一个被指定和被允许的框架里发生。

就把今天作为我拒绝这个体系和这一套新语的开端吧。我只想在一个不会被审查、审视、被消声的地方,做一些属于我个人的记录,让遗忘不会发生得那么快。

最后,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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