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戀?戀網? — 我們如何從親密「滑」向疏離?
《在一起,孤獨》(Alone, Together)一書中,Sherry Turkle闡述她的兩個發現:一是從個人與社會的發展中看到「孤獨中新型親密關係」,另一是從網路社會中觀察到「親密關係中的新型孤獨」
- 「孤獨中的新型親密關係」
- 「親密關係中的新型孤獨」
兩者皆是奠基在人類的社交天性在網路發展下所產生的兩難。書中提到:
「我們把機器人嵌入人性脆弱的每一個故事,人要求的太多,機器人的要求比較容易應付;人會令人失望,機器人不會。」
換句話說,我們對於網路的歸屬,是源自我們的脆弱。「孤獨中的新型親密關係」便從我們的人性脆弱面萌生。
在Simon Sinek 的一段訪談中特別提到千禧世代的我們是如何對科技成癮,導致我們逐漸不再與他人社交。Simon特別提到:
「人類生來就有歸屬感的追求,我們也渴望與他人產生連結,但是在我們最應該學習如何建立人際關係、練習社交技能的國高中時期,讓手機介入了這一段旅程;導致很多學生不懂得如何與他人互動建立長遠以及有意義的兄弟情誼、好姊妹。面對現實生活的社交無助感,於是我們繼續投身到網路世界尋覓慰藉。」
我們越是使用社群媒體、交友軟體,反而只是讓我們在現實生活中疏遠他人;而這就生成了「親密關係中的新型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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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的一部電影「雲端情人」(her)便完美結合上述的兩種關係
導演史派克瓊斯表示:
「這部作品裡的許多觀念是攸關科技和我們所生活的世界,那會創造連結,也會產生疏離,同時能闡明我們隨著社會整體的改變方式。」
電影同時也提了一個問題:
- 人工智慧能不能教人們甚麼是愛?
我認為這問題背後的意涵就如同;我們製造出一個機器去教導人們與生俱來就會的能力。「孤獨中的新型親密關係」及「親密關係中的新型孤獨」彼此對人們的影響是相輔相成的,我們對於科技的依賴已經無法再讓我們回到原始生活,但同時我們對於愛與被愛的渴望也不曾式微過。
交友軟體是增加曝光彼此的能見度,並不是作為可替代的濾鏡現實(filtered reality)。如果每個用戶都能用心經營、體驗、規劃、紀錄自己的生活,那我相信社群媒體、交友軟體會在每個精采生活的碰撞下交織出美好的交流空間;但往往,我們在上頭看到的,除了將每天有限的額度左滑右滑完之後,剩下的只不過是生理需求的硬碰硬......
「雲端情人」的主軸都貼著親密關係訴說故事,這當中不只導演史派克瓊斯提的問題,這裏面還有很多值得我們慢慢品味的切入點...
- 人類的情感能不能被模擬?
- 我們能不能接受科技化的親密關係?
- 我們可以把一段關係純粹建築在網路上嗎?
- 把人跟機器區分開來最根本的東西是甚麼?
我認為一旦在網路上建立關係甚或是感情,經常會從網路親密滑向網路疏離。
從媒介使用的角度來看,從YouTube開始有了加速播放的按鈕之後,我們便對於「正常速度」的對話感到枯燥乏味了;從網路建立以來,我們不只把人給虛擬化了,甚至把社交、感情、性愛都放到了網路空間;這會大大的加深人與人之間的鴻溝而且也會創造出「是你的也不是你的」的關係矛盾。
網戀會帶來短暫的快樂,卻也能造成長遠的傷害。
當我們開始在一個沒有私人領域的平台上建立親密關係時,這一段關係就已經不再屬於自己的了;日常社交辦不到,網路都能夠補足甚至十倍地強化。交友軟體上集結了全台各地的男男女女,彼此在螢幕背後搔首弄姿、展現高價值;你我之間的距離是那麼的近,如同只隔著一面玻璃櫥窗看著對方,這些平台的標榜就如同《美麗新世界》的訴求——人人屬於人人。諷刺的是我們也碰不到彼此。
這似乎在是用比較安全的方式在交友、談戀愛,然而這一切背後都是關係黑洞。
吵架時沒有機會溝通就被封鎖、想冷戰時只要關掉通知就能延遲回復、甚至在講電話的同時都隱約能感覺到對方的心思不在自己這;即便在電愛之後,電話總是會掛掉,撲面而來的便是無盡的孤獨感;因為這個人始終不在身邊,只存在那幾小時的電話當中。枕邊依舊只是想像出來的溫存。
一段既屬於我也不屬於我的關係
在「雲端情人」當中有一幕,當Samantha跟Theodore坦承同時跟600多人交往,Theodore頓時被這個惡夢吞噬;但是很無奈的,Samantha本質上就不屬於物質世界,也許在那網路的虛擬空間,她真的能夠辦到同時跟如此多人交往,卻依舊對每一個對象放真感情。但對於Theodore來說真的能夠承受嗎?
或者是,對我們來說真的能夠承受嗎?
即使付出再多,這段關係也不會往正向發展,因為「網路戀愛」的本質就跟Samantha一樣,不屬於這個物質世界,只存在網路的虛擬空間。我們在現實生活所嚮往的親密最終在虛擬空間掉入了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