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的大掃除

一隻會彈琴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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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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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可以好好寫一些過年期間的文。
常見的藥用野菜,黃鵪菜。拍於家中院子。

在每年要過除夕的前一個禮拜,我都會用這一個禮拜來「好整以暇」地整理清潔自己的房間。記得每次最需要花心力處理的是玻璃,不管是化妝台上的梳妝鏡、還是書櫃的鏡子,擦拭的時間最久也最費力,也是最不想要面對的傢俱。

之所以用「好整以暇」來形容,是因為房間中的擺設和收納,永遠都是各司其職,位置從未有大變動過,十年如一日,因為沒什麼物慾,幾乎沒再添購新的小東西、衣物和傢俱,而房間內所有的物品,幾乎都超過十幾年以上的超高齡產物,甚至沒再買化妝品這類東西。

對我來說,皮相只不過是在第一次見面時或在重要場合,討好他人歡欣的迎合工具罷了,既然我已經決定做自己,不想要再這樣做了,就沒必要花錢去買那些東西。哪怕穿著拖鞋、綁個馬尾去附近看花燈,也是很愜意的。

所以大掃除對我來說,只是清掃擦拭衣櫃、書櫃、置物櫃、床頭櫃和化妝台上的灰塵,再把床單、被單、枕頭套拿去洗衣機洗一洗、曬一曬;然後地板掃一掃、拖一拖,基本上房間就乾淨整齊了,不用花很多時間在這上面。

但玻璃可不是好應對的。要把上面的污漬和痕跡擦掉,可不是只簡單地用抹布擦一擦就行了,因為等到抹布上面的水分乾了,會在鏡子上面留下水漬,變得更髒亂。

每次先用乾淨的抹布在梳妝鏡上擦過一遍,等水分慢慢乾掉留下水漬時,腦中總是會想起這樣一句話:「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這面梳妝鏡是在我考上高中時買入的,想著原本並沒有很勤奮去擦拭這面鏡子,只是蒙上一層薄薄的灰塵,偶爾看到從鏡子裡映射出的自己,也朦朦朧朧的沒什麼異樣;又加上我不是一個時時刻刻愛照鏡子的人,此刻只有在大掃除時,才會清清楚楚、仔仔細細地望著水漬後面的自己。

我看著此刻鏡中的自己,清清楚楚的投射在那面鏡子裡,我總是在想,蒙上灰塵的我和擦拭過後有水漬的我;再之後,我拿紙張用力擦拭到亮晶晶的鏡子,因此整個房間達到窗明几淨的站在鏡子面前的我,那三個我有何不同?

蒙上灰塵的我,看起來像在霧裡看花的朦朧美感,有種花非花、霧非霧的夢境感,鏡中人是我也非我也。

而擦拭過後有水漬的我,臉上的細緻的表情清楚可見鏡中人的內心在想些什麼,但那水漬斑斑的水痕,一道一道划在冰冷的玻璃鏡上,倒而顯得鏡中人的那個我變得有些遮遮掩掩的。

當我拿起紙張奮力地在玻璃上來回擦拭,嘰嘰聲越響玻璃就越乾淨。費了一些時間和力氣站在乾淨的鏡面前,仔仔細細端詳著鏡中的自己。

每年過年前,我都會這樣安安靜靜地看著被擦拭乾淨的鏡子前,想著:又過了一年了,這一年又經歷了多少事呢?好像有又好像沒有,就莫名其妙長了一歲了,想著想著就望著鏡中人的毛孔出神了。

有些人說,擦拭灰塵就像擦拭自己的心,心如果髒了就要擦,太滿了就要倒。如果人沒有心,就什麼也沒有了;但植物有自己的心嗎?他如果有想法,也會想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樣的哲理名言嗎?

有時候會想著,要是房間裡甚麼東西也沒有,那人可以活得下去嗎?冬天冷了,不能蓋棉被、沒有溫暖的床可以躺;頭髮亂了沒有鏡子可以照,也沒有書可以不時拿出來翻閱了,那這樣就真的無一物了,以天地為家了,於是我又想到了街友。

在他們還沒成為街友時,也是有一個家、一個房間,裏頭什麼都有,那時候的心境和現在無一物的心境又是怎樣調適和改變的呢?

如果某天,有一個街友,突然每天都在一棵菩提樹下悟道,和路人說一些人生哲理,他會不會突然就成為佛陀第二呢?還是被人當成精神有問題,送去療養院呢?

那如果某天,全世界的東西都無一物,大家是不是就變回山頂洞人,全部都變成街友,也不用為了大掃除在那邊煩惱,也就沒有所謂的階級和高低之分了,因為我們都是一樣的,那樣子是好的嗎?

我不知道,但有了對比,就會有開心和難過,因此就生了執著之心,而染上塵埃,看著乾淨的房間,有些事情真的越想越頭疼,不如不想了,開開心心、乾乾淨淨地準備好迎接過年吧。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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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會彈琴的貓高敏感、內向、多愁善感的貓。 慢熱慢熟、又愛自言自語的貓。 寫作風格平平淡淡、寫作體裁不限,只要有興趣和靈感都想嘗試看看。 喜歡彈琴、聽古典音樂,和任何好聽的音樂,很隨興但不隨便的貓。 IG:han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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