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k-life balance OR imbalance

记得在前两年的某次lab meeting上，大家聊到了work-life balance。员工和学生都纷纷表示：“周末加班是不好的”，”五点后还工作效率也不会高“等等。我默默在一旁听着，没有发表什么看法。也许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吧。那时候的我没有奖学金，周一到周五要去学校忙博士的事情，周末还需要在餐厅打工挣生活费。通勤时间也很长，时常会在公交车上阅读文献。work-life balance是什么？不存在的。

后来状况好了很多，我申请到了奖学金，周末不需要打工也还能存点小钱。但那时候，我还是时常在周末加班，一方面是因为男友周六上班，另一方面是周末上班没有内疚感——效率高自然好，效率低也没什么，毕竟是周末嘛。

和我同一个办公室的小A与我采取的方法完全不同。她信奉工作不应该带回家里。如果周末需要加班，她会觉得十分懊恼。每次谈论起周末的计划时，如果我提到了周末要加班，她会不遗余力的劝我不要工作。一开始我会听进去，后来我会嘴上敷衍着不加班，到了周末身体却很诚实的照常坐在桌前。那时候的我常常想，我也许是一个私下很无聊的人，也许是一个不需要什么社交的人，又或者是一个有成为工作狂潜力的人，而她才是真正的work-life balance。

直到去年年底，她向我抱怨她的导师，说是她导师建议她不要请整整一个月的年假。因为疫情的关系，我们去年不得不work from home，工作效率自然是不如从前。而她因为一些个人原因，进度又落下不少。导师担心她不能按时毕业，提醒她一个月的假有些太长了。我建议她和导师多交流一下，她说不用，"Because whatever. I'm entitled to 4 weeks annual leave”.

说实话，我开始有些烦她。我特别不喜欢这种entitlement的论调，特别是在这种语境下——诚然，按时毕业对导师也是有益处的，但这对博士生来说益处更大。先不说延期迟迟不毕业对找工作不利，一旦奖学金到期了但project还没做完，她要如何解决生活费的问题呢（我知道她没什么存款）？说“I'm entitled”没问题，问题是如果对方是好心且比你更了解后果的严重性，是不是应该至少多沟通一下呢？

从那时起，我开始重新审视起小A的工作方式：多数时候她会在11点到办公室，3点离开，且周末和晚上不会加班。又或者，早早的开始工作，可到了中午的时候会在办公室看电视节目看一个小时，又或者吃饭吃上两个小时。与之同时发生的，是她越来越焦虑，常常会提到说自己又没有在导师定的deadline前完成进度。偶尔为了赶进度而在周末工作，她也会说“I HAVE TO work on the weekend”......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另外小A工作的时候常常并不专心，且还会找我讲话打断我工作。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今年入手了airpods 3，她在办公室时noise cancellation一开......耶，满脸都写着我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就算偶尔听见了我也装听不见 :)

两年的相处下来，小A给我的感觉仿佛是“宽于律己，苛以待人”：虽然对于自己的entitlements斤斤计较，可却时常给自己放水，对自己的responsibilities并不认真对待。我也开始思考，究竟怎样才是work-life balance？是周末、5点后如论如何都不能工作吗？还是了解自己的工作习惯，按照自己的时间表来走？是不论如何每年都要放足年假吗？还是根据自己的进度和需求，视情况来进行调整？

我不知道。既然没有答案，那就积极寻找答案吧。

从去年开始，我养成了每日都纪录自己的工作时长的习惯。我发现自己每天的高效工作时间不过就是5-6小时。于是今年开始，我把日常的工作时间调整为了10-5或者9-4（包括一小时午餐时间），外加周末工作3-5小时。周末我不会去学校加班，而是开车去市中心吃个午餐，再去图书馆待上个几个小时，最后跑个五公里，收工回家。一旦窗外的景色换一下，连加班仿佛也变得享受了起来。

渐渐的，我感觉和她相比，自己好像才是更接近work-life balance的那一个。她虽然嘴上常常说着“work-life balance”，可在我看来，她却把work和life放在了一个连续谱的两端。仿佛工作和生活注定是对立的，多一些工作就是少一些生活，多一些生活就注定少一些工作。如果你不喜欢自己在做的工作，也许会是这样；可如果你享受你的工作呢？如果工作让你收获了快乐和满足呢？如果工作就是你的兴趣呢？这些情况下，我的工作可不可以就是我的生活？

为什么work和life注定要被分开呢？我可不可以不以达到work-like balance为目的，而以达到work-life integration为目的呢？又或者，倘若一个人认为work和life互为竞争者，互相争吞斥着那有限的时间，究竟是work-life balance呢？还是work-life imbalance？

在今年的lab meeting上，我做了一个关于project management的演讲。在演讲幻灯片里，我分享了自己的工作日程，一些感悟，以及一些提升生产力的方法。我邀请了小A去听，想着也许会对她有帮助。她答应了，可后来却因为要赶deadline而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