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秘密生活(7)

1988年，那時高中聯考是事先填志願的，和後來考完再填志願的基測、會考不同。素華照著老師的建議，加上家中經濟狀況只能允許念公立高中，剔除曉明女中私立學校，志願按照分數高低填台中女中、台中二中、豐原高中、清水高中，考上了第三志願豐原高中。

早上，阿爸要去工作前，用野狼機車載她到離家最近的公車站，搭公車從新社去豐原高中，放學就得自己走半個小時回家。

經過高中聯考篩選，豐原高中學生來自台中縣市各地，素華像是鄉下進城的土包子，頂著阿媽修剪土土的髮型，當時還有髮禁，但從台中市來的時髦同學前的是赫本頭、包伯頭，打層次顯得不那麼呆板。

放學同學有的趕著去補習，有的會相約去廟東吃點心、逛逛流行飾品及衣服。由於回新社公車班次少，素華得算準時間，不敢在豐原逗留。

國中時，只要努力自行準備，功課便能在升學班中排名中上；但到了高中，素華念得沒有那麼得心應手，高一成績勉強維持中等程度。

高一升高二的暑假，阿婆突然去世了。

說來也奇怪，少了阿婆挑剔嫌棄，高二、高三，素華好像失去了努力證明自己的目標及動力，書愈念愈沒信心，尤其是數學、英文這兩科，每學期都得補考才能過關。

高中三年，成績一年不如一年，阿爸卻沒有怪罪素華，只要她多努力一點，素華卻覺得很無力。

國文、歷史、地理、三民主義這四科，對素華而言，多念多背即可，英文發音、會話、詞態、文法也是硬記，但數學高二開始就幾乎聽不懂，瘦小的數學老師拉大噪門叭啦叭啦地講解，她卻像鴨子聽雷。

大學聯考放榜，念文組的素華並未上榜，她本身並不意外，但收到成績單，卻不知如何開口告知阿爸、阿媽：「我沒有考上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