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九軍軍訓團-3】第廿九軍軍事訓練團簡史

21. 七十七軍軍訓團在新安縣的領導陣容

 1938年春，軍訓團到了新安整頓。初到就在澗河灘上修建操場，這個工程很大，要求把石頭全部搬走，經過同學們辛勤的勞動，不幾日操場建成。操場建成後第一次集合部隊講話的，就是新任七十七軍副軍長何基灃同志，他是大名作戰負傷後，離開部隊的。他為了追求真理，傷癒後走遍全國大江南北，各家的部隊都看過，什麼桂系，川系，中央嫡系，皖系，他認為唯獨共產黨部隊是一支抗日有力量的部隊（編者按：何基灃系中共地下黨員，自然有此觀點。此處系本文作者們統戰思維的體現，讀者應注意之。抗戰期間，全國各地的國民政府官兵戰鬥力強弱雖有分，但作為抗日的主導及有生力量，則是不可或缺的存在）。當時八路軍120師在晉西北，115師在晉東北，129師在晉東南地區，牽制敵人很大兵力。他們都以遊擊戰為主，日本鬼子只能守重要交通線和大城市，整個鄉村都是我們的。這是我們第一次在公開場合聽到的中共和八路軍的消息，同學們都很興奮。

 何基灃同志是才由陝北訪問歸來，毛澤東接近過他，他回部隊後任七十七軍副軍長兼教育處處長以及管理後方留守事宜，最主要是負責我們團和軍官團的軍訓。這次他請來了陝北的幾十個同志，其中有連玉崗（李蔭南）同志任教育處處長，以下還有邱曉亭（邱靜山現任湖南省科委），林之秀即林滔（現任廣州軍區副司令），張煜之，張天彪，劉之沛，肖林，崔濟民等人負責全團政治工作。此時我們團長還是過家芳同志，教育長是朱軍同志，軍訓團團部的主要領導及部門，大部是共產黨員領導。不久又新成立一個政治隊（十二中隊），是年春第一集團軍撤銷，軍訓團改為七十七軍軍訓團，從此軍訓團開始了新的歷史時期。

22. 新安縣的新式整訓

 在新安縣的政治教育以抗日救亡為主，各個中隊都有陝北來的同志擔任服務員（即指導員），每個中隊都成立了“中山室”。“中山室”是每個隊政治活動的中心，有歌詠隊，宣傳隊，宣傳隊有壁報組定期出壁報，並刊登新聞報導及政治理論。

 團內成立劇團，有話劇，京劇，歌舞，主題以抗日救亡為主要內容。有的劇本還是何副軍長親自口授編的。

 團內的幹部和優秀學生還成立了讀書會，學習班，不定期的學習。學習內容新穎豐富，記得有《共產黨宣言》，《唯物辯證法》，《中國共產黨在抗日時期的任務》，《民族統一戰線》等毛澤東的著作，都是油印的小冊子。

 軍事訓練仍以戰鬥教練為主。最有特色的是”單兵防禦“，”步兵四動“。新式整訓活躍了學生的情緒，結束了過去死板的訓練，開始向新的征途邁進。

23. 中山室活動概述

 服務員同志們來團後，以黨員為基幹組成了團的領導機構。團部組成了：鐵血劇團”，後改為“七七劇團”。首先以文娛活動為開路先鋒，演出新，舊劇很多，新劇方面有“放下你的鞭子”，“打回老家去”，新編“小放牛”以及新的革命歌曲。內容形式都是標新立異，取得一鳴驚人的效果。舊劇以“打漁殺家”等為主題，演舊劇的目的是為了掩護，抗日救亡室是在這個基礎上成立的。不久，為有利於國共合作，統一戰線改稱為“中山室”，中山室下設文藝組，宣傳隊，歌詠隊，壁報組，學習組等。團中山室由政教處領導，各中隊的中山室由團中山室和服務員（相當於指導員）領導開展活動。

 中山室的任務：

 負責對團和人民群眾的抗日宣傳工作，宣傳抗戰必勝的道理，指導國際，國內形勢，進行思想政治教育，並開展軍政學習的討論和比賽；提高部隊素質，以文藝宣傳活躍部隊，鼓舞鬥志，為爭取抗日戰爭最後勝利服務。

 中山室活動的概況：

 中山室是群眾性的組織，有計劃的組織，發動群眾參加各項活動；同學們幾乎是人人參加，無一例外。活動的內容靈活廣泛，既有文藝宣傳，也有革命教育，活動時間以業餘時間為主。行軍宿營更是很好的機會，經常對人民群眾進行救亡宣傳，獲得駐防地區群眾的好評。這個組織自成立以來，就有強大的生命力，發揮積極的作用，豐富生活，驅散了過去舊部隊沉悶的現象，活躍了部隊的情緒，提高了思想政治水準，對抗日必勝有了堅定的信念，加強團結，改善了軍民關係，也是打擊敵人的一個有力武器。

24. 何謂步兵四動

 步兵四動即戰鬥教練中的單兵防禦，發揚以逸待勞，節約子彈，鍛煉士兵沉著勇敢，各自為戰的能力，以兩粒子彈，一枚手榴彈和刺刀可以消滅四倍以上的敵人。

 步兵四動實施如下：

 以假設敵四人，在200公尺以內向單兵發起進攻。

 單兵在掩體內尋找目標，在四個假設敵中挑選一個最有利的目標，在50～100公尺以內，用遠彈射殺敵人一名。

 其次在25公尺～50公尺以內用手榴彈消滅敵人一名。

 然後，在10公尺～25公尺以內用近彈射殺敵人一名。

 最後捕捉有利時機躍出戰壕，用刺刀殺死敵人一名。

 在戰鬥教練中，單兵防禦過去沒有這樣生動訓練過，我們認為這樣的訓練不僅提高戰鬥力，還能使戰士認識到日本人是不可怕的。只要你練好沉著勇敢的本領，可以消滅優勢於我進攻的敵人。這個方法以後在襄河兩岸作戰時 ，我軍常以少數部隊守陣地，使優勢的敵人不能越雷池一步的事例很多很多。

25. 鐵血劇團

 在河南新安縣“鐵血劇團”正式成立，由何副軍長親自領導。當時劇團主任是由軍訓團學生趙傳苞擔任（趙當時是軍訓團第三大隊軍需），吳文燕（吳江平，共產黨員，現任國家体委體訓處處長）任監理劇團成員，除陝北七位同志外，大部分是由軍訓團學生兼任的。當時參加成員中有任萬里（任油印），邱靜山等同志任編劇及歌詞審查等工作。

 話劇演員有褚同霖，李寶田，王風崗，李文風，竇金元等同志演出話劇有“路河風雲”，劇情劇詞都是何老親自口授，主題思想是喚起民眾，保家衛國打回老家去。劇情是描寫東北廣大愛國青年，當時對日寇鬥爭情況，還有“三江好”，“社會之敵”等劇，以增強軍民愛國，抗戰雪恥，救國反帝的信念，舊劇有反霸的“打漁殺家”。

 還有些襯托的劇碼為“玉堂春”，“烏龍院”，“四郎探母”以及“棒打薄情郎”等劇碼，混淆反動派的耳目。團長過家芳同志對劇團的生活紀律，演出效果均很重視，尤其是對陝北抗大的同志生活，安全極為關心，對每場演出囑咐大家：多觀察民眾對劇情的反應及效果。

 “鐵血劇團”由於經常演出進步的劇碼，在湖北均州時引起了第五戰區的懷疑，最可疑的是軍訓團第三大隊第十二中隊，因一度改為政治隊，還有軍訓團的團歌改為抗大校歌。於是第五戰區長官部曾派大員來團參觀，名為參觀，實為調查。是否有共產黨在團內活動。當時參觀團中有張壽齡，他在北京南苑曾任我們軍訓團的教育長，多少有些關係，可能疏通一下了事。不過這件事卻引起了全團同學們的警惕！

26. 軍訓團第四大隊參加徐州戰役

 在河南新安縣時，徐州會戰吃緊，軍訓團奉令派一個大隊增援徐州。當時三十七師學兵營已編為軍訓團第四大隊，戰鬥力較強。這個大隊在1937年秋，在山東德州以西地區，掩護馮玉祥長官轉移，曾與日寇血戰竟日，出色地完成了掩護第六戰區長官部轉移黃河南岸的任務，軍訓團決心派第四大隊增援徐州。

 行前副軍長何基灃同志及團長過家芳同志召集大隊講話：“國難當頭，正是愛國青年殺敵報國的好時機，希望發揚我西北軍光榮傳統。”同時又說：一日兩餐，民脂民膏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等老傳統諺語鼓勵大家。最後說：”你們這個大隊有著光榮的抗日歷史，現在我們為了增援前方，不得不“掏寶”了，祝你們取得大的戰果。“

 出發前團教育長朱大鵬同志又勉勵大家一番後，即整裝出發步行至洛陽以東白馬寺車站，乘火車開往安徽宿縣。

 第三天拂曉部隊到宿縣，未下車，敵機開始輪番轟炸，我大隊秩序井然的下車，利用車站附近地形進行掩蔽，並對敵機給以懲罰性的痛擊，迫使敵機不敢低空轟炸，保全了車站，保全了列車，我無傷亡。敵機在無目的的狂炸後即向南逃竄，敵機過後，即集合整隊向宿縣西南南屏集出發。

 車站附近，我們看到了大小深度約十米左右的彈坑滿布在田野上，沿途村落人民正在遭受戰爭的災難，每個同學心情特別激昂，決心狠狠打擊日寇，以雪國恥。

27. 南屏奇襲

 軍訓團第四大隊到達南屏後，徐州局勢繼續惡化，隴海徐州以西，津浦徐州以南都被鬼子截斷，徐州情況也不明。我們大隊為了掩護主力的翼側，在南屏以北佈防，阻止日寇南下繪河。因此部隊到達後，即偵察地形構築工事，研究作戰方案，雖然數日未眠，但精神振奮，毫無疲勞之感。大家深知周密準備的意義，多流汗少流血的好處，積極備戰。又過了兩天，突然接到偵察人員的報告，日本鬼子約200余人，由南屏以東雙堆集方向沿繪河南岸向我整隊前進，這是一個出乎意外的情況。

 大隊長黃省周是一位作戰勇猛，經驗豐富的軍官，接到上述情況後他說：“敵人整隊而來，是殲敵良機。”決定近戰突擊消滅敵人。從新調整了戰鬥方向，確定了開始射擊區域，區分各中隊射擊目標，因為築好了的陣地 是對北面的，用不上了，只好利用南屏集東麥地，選擇有利地形為掩護，潛伏下來。大隊長還通知各隊同學們要愛護麥田，並嚴格命令，嚴密掩蔽不准暴露目標，不見信號決不開槍。

 敵人極為狂妄，整隊而來，我們注視著敵人從五百米進入到二百米以後，到達預定射擊區域，信號發出了，機步槍齊放，來了個迎頭痛擊，把敵人打昏了。當敵人散開時，已傷亡遍地了，兩個騎馬挎刀的敵指揮官被我們特等射手都打下馬來。敵人在混亂中拖著死傷的敵軍官，交替掩護退出戰場。戰鬥沉寂下來，我們迅速加強了射擊依託工事，準備敵人再犯。

 這一仗大家都認為“槍打出頭鳥”，“擒賊先擒王”的辦法好，同時也為手榴彈沒拉火，刺刀沒見紅，就取得了勝利而高興，當時的士氣極為旺盛。

28. 堅守南屏集

 奇襲敵人後，南屏集的人民群眾送茶送餅，並向我們告訴一個消息。從昨天起，徐州方向的國軍大部隊都向阜陽方向轉移，同時也接到大隊部派出的偵察人員報告，南屏至宿縣間均無我部隊，主力都向淮南方向退走，現在南屏已是孤軍。就在這緊急關頭，南屏以北又發現敵情，大隊長下令，進入陣地待命。進入陣地不久，激烈戰鬥開始，敵人在飛機大炮掩護下，向我發動猛烈進攻。我們同學在此次戰鬥中，發揮了單兵防禦“步兵四動”的作用，阻止敵人的進攻，雙方都有傷亡，敵人因兵力不足，暫時向後撤退待援。

 夕陽西照，戰鬥方歇，我們正緊張的搶救傷患，修補工事，調補彈藥，準備再戰。這時東南西北都發現了敵情，立刻四面槍聲大作，我們陷於重圍。

 第四大隊黃大隊長判斷西南兩面一定是主力，臨機果斷，決定向東突圍，決心深入敵後打遊擊。集合部隊主力向東猛攻，經過一場激烈的近戰白刃之後，終於打開了缺口，轉移到宿縣以東地區。是役，大隊長銜鋒在前，手刃敵兵數人，壯烈犧牲。宋中隊長也光榮殉職，大隊副郭子威及中隊長康福增，錢鴻鈞均負重傷，我們同學傷亡過半。

 這次的慘痛教訓是深刻的，比我們裝備精良的國軍，友軍，他們整批整批向南逃竄，看著我們孤軍作戰，不來救援，以犧牲我們這些雜牌部隊來牽制敵人，換取他們迅速安全的脫離戰場。

29. 車運信陽

 因為徐州的失陷，隴海線空前緊張。我團（欠第四大隊）在這緊急關頭由新安經鄭州車運信陽。到達信陽後，駐守信陽師範學校內，部隊連日動盪，大家都很疲勞。又因衣服缺少無法換洗，鞋襪也需要縫補。頭幾天，大家做起針線活來，以便整頓軍容。這幾天裡我們大唱革命歌曲，計有《義勇軍進行曲》，《大刀進行曲》，《流亡三部曲》，《黃河頌》，《遊擊隊歌》......歌曲此起彼落，政治空氣極為濃厚。但是過去老傳統的歌曲並沒有廢除，如起床，睡覺，吃飯歌以及三大軍歌，服從歌等等，還是繼續保持唱著。

 經過一番軍容整頓，部隊開始野外操練。每天都要穿過大街，我們邁著整齊步伐，唱著救亡歌聲，雄赳赳，氣昂昂，信陽民眾都夾道觀看，讚不絕口。都說這個娃娃部隊將來都是好樣的。

30. 第四大隊在洪澤湖畔

 就在我們車運信陽的同時，第四大隊已到泗陽附近，決心到洪澤湖附近找八路軍遊擊隊，準備打遊擊。但是在泗陽附近遇上了戰區副長官孫連仲。友軍軍長馮安邦等人，他們從徐州以東突圍出來，除攜帶一部電臺外，成了光杆司令。我們夜間相遇後，大家都很高興。軍長當了我們的隊長，師長當了我們的副隊長。我們在五，六天內越過幾道防線，和尾追的敵人也進行了幾次小的戰鬥。最使人憤恨的是，那些二鬼子漢奸隊，這些民族敗類自願認賊作父，幾次小的戰鬥都是他們領頭。雖然他們毫無戰鬥力，但是他們人地熟悉，起了敵人起不到的鷹犬作用。經過一個多月迂回曲折的奔波，終於擺脫了清江日本鬼子的圍剿，最後到了蔣壩（洪澤縣屬），當地人民對我們非常好，熱情款待。撫今追昔，感激萬分。

 在蔣壩稍休整，又經過幾日夜急行軍，終於到達了津浦線張八岑附近的一個小村莊。立即通過群眾查明了張八岑車站守敵兵力（鬼子一個班，偽軍三十餘人）和活動情況後，決定拂曉越過鐵路線，向河南潢川前進。

 拂曉前大雨傾盆，我們利用這個有利的戰機，以一個班潛伏在車站附近，掩護主力越過鐵路進入山區。主力部隊剛過完，大雨暫停，鬼子巡邏兵三人從車站出來開始巡邏。當即被我掩護部隊以刺刀消滅，不久張八岑以西山區響了一槍，這是主力安全轉移完畢的信號，敵人聽到槍響後立即出動，當即被我掩護部隊機槍一陣橫掃，在燈光下看到傷亡數人。我們立即向山區後撤，與接應部隊匯合。

 天亮後，我們向定遠縣附近急進到達池河，這是敵機開始了在上空低空盤旋偵察，盲目掃射一陣就向東飛去了。撤離到達安全地區後大家很有感慨的唱起了《遊擊戰歌》，象徵我們結束了這場遊擊戰鬥，向安徽六安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