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日志march

0301

下午有个短班。

在orientation的area34，我做得最顺的地方，第一个care是给clair洗澡，完事commodo的便桶掉走廊洒了一地。

0302

发送了辞职信！！！

30号是最后一天，正好三月结束。课程23号结束。

上午九点多给行政发辞职信，中午一点收到她的两条短信：

第一条：我收到你的辞职信了，Oh! 我们会想你的！

第二条：下午来加个班不？

0303

michelle五十几岁，在这里做respite care，她脚骨折了，所以准确地说这里不应该叫养老院，它的英文名是nursing home

她有个十几岁的儿子，高且白，来探望过几次，每次都戴着口罩。

（戴口罩的通常都是些不常来的人，或是刚来几次时会戴。他们或许把这当医院，或者觉得老人身上许多病菌。正如我所担心的一样，上次nan晃荡到护士台，拧开我放在上面的水瓶喝了几口，另一个同事看见了但没阻止，她说她以为那是nan的，她又说你知道nan是怎么喝东西的，她还会吐回去。

那时候我已经把nan喝过的茶全喝进了肚子，心情平静，屎尿都司空见惯了。

她见我如此便接着补充细节，你知道我们从来不给nan刷牙。

我后来问别的护工，得到消毒土法：下班回家用温水加盐漱口。）

所以我并不知道michelle的儿子长啥样。大概就是青少年的样子吧。他在这里十分拘束。

大概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衰老，疾病，和亚洲人吧。

我见过joan的孙子，一次，在餐室里，虽然坐在joan旁边，但似乎并不认识她，或他不是自愿来的，旁边还有joan的老公，正在给她喂饭。

joan的孙子在这里同样局促不安。

michelle 好照顾，一切自理，她不需要supper，偶尔让我帮忙拉上窗帘，清洗bed pan，或是给她递牙膏牙刷和水杯。

每次进去她都会精力充沛地和我打招呼问候。

这反而使我不习惯。

137 carol--michael；

我后来知道carol退休前也是护工，她六十几岁，可能是早期dementia，说话慢，爱笑。难怪上次给她铺床时她帮我把床升起来并说这能保护你的腰背。还有一次给她洗澡，帮她抹沐浴露时她突然大笑，说不是很习惯被人伺候。

她房间日历上有老友记的剧照，我说你喜欢老友记吗，她说对啊。我说我也很爱看。

carol于是问我喜欢哪一个角色。

Joey，你呢？

她喜欢ross。

她有三个孙子，他们的照片贴在一个大相框里，好看到耀眼的青少年，我见过其中一个，他来养老院看她，可能推着她的轮椅去了趟花园，只看见一个高瘦的背影，穿着短裤凉鞋，头发卷卷蓬蓬，那时候我只觉得好看，真好看，好想看正脸，前几天他再一次来看carol，我发supper时他就躺在carol的床上（carol坐在椅子上），我拘束，局促，问carol是不是喝黑咖啡，她说是。我转身去泡，泡好递过去时听见他在旁边关切地问carol要放糖吗？

我没问要不要放糖，因为我知道她不需要。于是我觉得冒犯。

但这冒犯不如说是因为终于看见他正脸，甚至听见他说话后微妙且复杂的情绪。他真好看，那么高，那么年轻，那么自在，那么近，我觉得压迫，自卑，嫉妒，以及愤怒，为什么他可以拥有这一切，而我在这里擦屎？

孙子走后我再遇见carol，她说刚刚那个是我孙子，我忘记介绍你们俩认识了。

再后来她去厕所，我收垃圾正巧路过，听见一声巨响，我和实习护士对视一秒，这才反应过来，打开门，看见carol躺在地上，她摔倒了。

我吓一大跳，问你还好吗。

carol说我没事，说着就想自己起来。

我说等一下等一下，我们得让护士给你检查一下先。

她于是停下，但和我说想上厕所。

在emergency bell的聒噪中我蹲下陪她等护士过来，一边喘着气，她看我的样子又哈哈大笑起来，说我把你吓坏了吧！

michael 住了大概一周，除了前两天有吃点东西，之后就都拒绝了，直到他死去。这是他的决定。

michael去世后他的家人带着个大礼盒来到护士站，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们是谁的家属，他们走后护工们打开礼盒，里面是各种糖果饼干巧克力，还有一张卡片，里面写到感谢你们的细致照顾，以及在real场景里付出的努力。

这是走心的卡片。我想她所说的realness正是浪漫化想象之外的屎尿，衰老，情绪无常和最终的失落。

我最后决定辞职的契机是mary，她也叫nan，住在120。

之前某个夜晚，她使我想到在医院照护奶奶的日子；有一次她晃荡去花园，我找到她时她正单膝跪在花坛前，不知道是自己跪下还是摔倒的。

我扶她回房间，给她一杯橙汁解渴，她因此亲了亲我额头。

三月一号我和另一个同事给mary换衣服，在她的房间，之前都是我一个人给mary换的（她爱在房间走来走去，我便跟着她边走边换），但既然同事说要帮忙我以为总是更好的。

但她一进去就抓住mary的手，控制住她，她说mary很难搞，只有这样子。

我没说什么，配合着给mary脱衣服。

mary激烈反抗，她甚至开始念叨什么。

我们因为发现mary的手开始出血才停下，同事把她的手按破了皮，那是一个弧形的指甲印，鲜血流出来，此时mary已经暴怒。

她骂着，拍打着任何向她靠近的人，包括我们叫来包扎的护士。

同事先出去了，我留在房间和护士试图给mary包扎，但她拒绝任何人，对着我骂stupid cunt

我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被刺了一刀。

和护士一起过来的sandeep教训我不该抓mary的手。

我想解释不是我弄的，但这听起来像甩锅；而且同事这么做我没有阻止，其实也有份。

又想sandeep你自己对老人什么德性难道没点数吗，到这场合又冠冕堂皇。

我走出房间缓了好一会儿。

这剧本从我到这第一天就开始演，我以为自己可以找到某种活动空间，但真实情况时好时坏，且取决于我的同事和residents。

我只有离开这个场景，才能离开这个剧本的重复。

0304

comfort care的Jack，衣橱里是我的同款Kmart睡衣，一套16刀，他状态明明还不错，住进来两周。

bob分不清我是ian还是另一个中国人Gary，其他人也分不清。

0306

在新西兰第六个月的第一天，打开了第二包烟。

在nick家打了一炮，完事喝酒，vape，聊天看电视，像在过一种正常的生活。

0307

Wendy送我Alice in wonderland其中几页，她从walker篮子里找出来的，很仔细地拿起来看，我问她在看什么，凑近一看: oh its alice in wonderland!

她说你想要吗？

我说不用啦。

员工手册规定不能接受resident的东西。

转念一想这又不是珠宝名表，而且这种东西简直长在我的G点上。

我改变主意接过来。

上次去她房间看见她正在读一封旧信，也是在walker的篮子里，那好像是伦敦寄来的，看起来得有十几年了，或许没那么久，或许这是wendy搬来时一起带过来的重要物件。

她看我进来，把信给我看，特意嘱咐我不能把这给女护工看。我读得磕磕绊绊，因为字迹难辨。

她又从篮子里找到一本相册，是她童年时拍的黑白小照，贴在相册上，旁边备注着地点和人物的名字，有许多照片只是湖水，小船和树木，这一点不像传统的家庭相册，它写意很多，照片的质感非常棒，wendy告诉我那是她小时候住的地方，那是家里的小船，那是童年的湖水，这些她都记得，"I was spoiled in my childhood".

不知道为什么她记得我，每次和她打招呼她都会冲我笑笑，有一次supper之后，我送她回房间躺下，确定都没事后道别离开，我刚踏出房门她突然想起什么又叫我。

我可以假装没听见的，她可能又觉得哪里疼。

我折返，问她怎么了。

她把手放嘴边给我一个道别的飞吻。

parash 啊啊叫是因为尿了床，他叫了一下午，我进去过两次，一次是路过，一次是teamleader叫我去把他的门关上（因为他在叫），但我真的没法弄明白他想说什么，直到我们给他换pad，他尿了一床，而且有排便。

擦干净后他就安静了。

Joan从医院回来了，因为骨折她现在只能坐在lo lo bed上永不停歇地喊丈夫的名字，后者偶尔来探望一次。

我纳闷出了这样的事为什么家属还没安排转院。

0308

pm short shift前在家里吃东西垫肚子，并不饿，房东的小儿子Samual在我旁边啃苹果，大儿子Mathew在练钢琴，这又是一个对他们来说需要打发的下午，想到自己的童年，那时候说不上生命是快乐还是烦恼，正像现在这样，可以忍受，怀有期待。

Alexander： i wanne go back to Scotland, do you wanne go back to China？

：not now, i just escaped from there

johann：you seem like a friend i have known for 5 years, 

：nah i am not that friend, but i do know a song from you, da da da di, da da da da da da di...

johann：what is that song, that's not mine ....

then she sang it along

这周一到周四，上午上课，九点到下午两点，每天五小时；

下午轮流短长班，一三下午三小时，二四下午到晚上八小时，平均每天五小时；

每天再加上一小时来回通勤时间，一天十二小时。

为此我从上周开始做身体和心理准备，应躺尽躺，并告诉自己五六日大放假，周日可以去big gay out！

周一得知同学过去两周打工100小时，加上学校的40小时，再加上通勤他已经连着14天每天十二个小时转。

为了向他看齐（不是），我一三下了班就去约炮，周一去nick家打炮喝酒vape聊天看电视，今晚和mark在point view summit的草地上来了一炮，满月，山下是印度人的歌舞声，也可能是pacific islander的。

睡前觉得腰痛。

0310

得知做软件开发的mario时薪60刀，而我就算毕业拿了证书七月再涨工资也才29.96

0319

这次按着描述找了几次都没找到，出门前Eileen紧紧握住我的手说：you are an angel

lovepreet偷偷翻看205chin的手机；

peter的伤口，是lovepreet弄的，但她要我对护士撒谎说我们进去房间时就看到了；

偷偷拿了一张William的家庭合照。

0321

ying 昨天去世了。

0322

和carol一起看老友记，她笑到擦泪。

0323

结课了，下周最后四天班。

0326

最后一个full shift，在area56。

之后四天排班分别在area 910; 78; 34; 12

都是最后一次，忙完后走了一圈，和睡梦中的wendy道别，拜拜，拜拜，拜拜。

和joan道别，拜拜。

忘了和manpal说再见。

离开时穿过34和56之间的大门，回头再说一次拜拜。

拜拜。

因为notice time长达四周，同事们今天见到我已经开始问你怎么还在这。

0327

给wendy洗完澡已经六点半，她还是第一个care，接着去问velma要不要换衣服，她拒绝。

第三个是hilda.

她和往常一样坐沙发上，脊柱弯曲像一只虾，我和她确认晚上要穿的睡衣，在开始前蹲下和她说今天是我在这个区最后一天啦，和你道个别。

她愣了一会儿：你要走啦？

我说对啊我辞职了。

她问为什么。

我想换个工作。

她可能以为我是要转行，说你付出这些努力到现在的位置，放弃了不是很可惜吗。

我说我还是会做这行啦，只是换个地方。

她点点头，问我要去哪。

我还没找工作呢，先休息会儿吧。

她情绪有些激动，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又问我你妈妈对你辞职这事ok吗？

虽然我并没有和我妈说这事，但我说她ok的。

她想起来说我以为你明天也会在的，还想你可以帮我洗澡。

她的care plan是二四六洗澡。

她接着说要不你今天帮我洗了吧。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也觉得不实际，接着说洗澡的事，从她还是自己住时讲起，那时候她生活自理，直到有一天她儿子提议送她来这里，因为她经常摔倒。

或者是最近一次摔倒在医院九死一生抢救回来后儿子把她送来了，总共也就八九个月，我记得第一次给她做care时她和我抱怨这里机械的时间安排。

她说她刚来养老院第一天，有护工带她去洗澡，她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直到水从头上劈头盖脸淋下来。

她怕水，好像和一次溺水的经验有关，迫不得已要洗时都要戴上发套，只洗身子，而且要快。

"我呼吸也有问题"。浴室空气不怎么流通。

她可能被第一次吓坏了。每一次我带她洗澡都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有一次我们认真讨论了我把她推去浴室，在里面换个衣服出来假装洗过澡的方案。

可我担心被其他护工知道。

她接着说如果没有这一切我也不会在这里认识你。

我说是呀，很高兴认识你。

"但现在你也要走了"。她的表情是不知所措。她九十几岁了，爸爸妈妈姐姐妹妹都去世了，我以为她是习惯道别的。

我摸着她的肩，说保重啊，我会想你的。

快六点四十五了，我又想随便啦，超时就超时，我要好好道别。

她接着问你的老师对你辞职怎么说。

她说没问题的，再找个合适的就好。

她点头，说嗯嗯你在这里应该有学到很多。

我说对啊，我从你身上也学到很多，谢谢你。

她又问你在这有交到朋友吗？离开之后还会保持联系的那种。

我说有呀。本来想说你就是啊，但转念想到我们没法保持联系，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鼻头酸酸的。

我们有时只是看着彼此，她的身子在沙发上前后起伏着，她说你是如此年轻，温柔，她们应该向你学该怎treat a lady。

我只是说谢谢。

她想起来自己的盐瓶不见了，我说上次不是在你walker里面吗？

检查了一圈真没有，抬头四顾发现在另一张桌子上，不知道是谁放那去了。

最后她说行，那我们干活吧。

我说好，你要先上厕所吗？

她说要。

做完care刚把她安顿在床上房间的电话就响了，我给她拿过来，是她儿子。

她说：我刚刚上了床，正在喝水，我得知了一个悲伤的消息，照顾我的小伙子要走了。

我把衣服毛巾收拾好，和hilda挥手再见。

七点多才开始发supper，farin已经弄完推着杯盘要去厨房，她问我为什么这么慢。

我说在告别呀。那时候正在给johanne泡milo，进去和她说我要走啦。

她先确认我是ian还是gary，接着问我车修好没有，我说还没呢。她说肯定要花你一大笔。

我说对啊。

她接着问要去哪呢，我说还没找工作。

她说well good luck, 我会和gary问你的最新消息的。

我说好啊，那你保重。

到daphne房间门口，给她泡了杯茶，告诉她我得走啦。

她oh为什么！把我拉到床上，坐她旁边。

我也握住她的手。她把头靠在我的左肩，oh你对我那么好。

我说谢谢你，you are so kind, take care of yourself。

她说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们这么坐了一会儿，握着彼此的手，而后起身离开。

喂vera喝milo时我和她说我要走啦。

她可能没听清，继续喝着。

一起给wendy换pad时我和abegel说今天是我在这个区最后一天啦，和你道个别while we are cleanning feces.

她笑了笑。

收垃圾时本打算不说了，毕竟手那么脏，但我正要出门时eileen说 you are an angle

我说谢谢你，今天其实是我最后一天，和你道个别。

她说why，you are the best

我们互道珍重，abegel来找我说垃圾她们会帮我收。

mary已经睡了。

写完工作记录我去了一趟area1112，和loes道别。

她酷酷的，oh okay good bye。

临走前逐一检视房间，确认没有漏掉谁，teamleader 和abegel正在noeline房间，我和她们说我走啦。

abegel冲我笑笑。

再次经过hilda的房间，她已经睡了，我轻声对她说good night ,good bye

快下楼时想起来还有走廊尽头218的john, 走去他房间。

他也问你要去哪呀。

我们互道保重，临走前他伸出右手，我们握了握。

在停车场和farin道别，说着话灯就灭了，我们握手，拥抱，要记得保持联系。

分开后又触发了感应灯。

0329

和Shirley道别。

shirley和往常一样躺床上，时睡时醒，我进去给她泡了杯咖啡，她每次都说：talking about being spoiled

发完supper往回走，看见她又睡过去了，于是进去陪她把咖啡喝完。

我说明天就是我最后一天了，和你道个别。

她刚拿起咖啡杯又放下：what ? why?！

我想休息一下，也想换个地方。

她说well, it's really a shock to me ,but the most important thing is you do the things that you think are right.

她重音每一个you。

她真的好会讲金句，我摸着她的肩，觉得鼻腔有点热浪。

她和hilda一样问我的爸妈，同事和朋友对这事怎么看。想知道我是否得到了她们的支持。

"but the most important thing is you do the things that are right for you"

我说谢谢你，我会想你的，你要照顾好自己。

她说我也会想你的，顿了顿才想起来手边的咖啡。

我说你快喝吧，待会就冷了。

她拿起来，喝之前说：its shocking to me , but the most ..

她已经忘了之前说过的话。

她问你接下来去哪呢？

还没定，先休息一会儿。

她说good for you，喝第二口咖啡前又说：i have to say its a shock to me but...

她又问我要离开多久，她可能以为我也住这吧。

我说我不确定，maybe forever..

她消化了一会儿：oh forever....

我马上说希望以后可以再见，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她像是在朗诵某首抒情诗，以喝咖啡为节奏复诵着主歌：its a shock to me but...

时间在她的房间大概也是以这种循环往复的形式流走，模糊如宇宙的混沌，其中闪烁几点星光。

我等她喝完最后一口，两人挥手道别。

和wendy道别。

wendy已经在床上躺下了，我进去叫她名字，她看见是我便从被窝里开心地伸出手来。

我握住她的手，问她你还好吗

她这次没说膝盖或者脚疼。

我说明天就是我最后一天啦，和你道个别。

她握紧我的手，oh you are leaving?

我嗯嗯点头，说我会想你的，你要照顾好自己哦。

她说你也是，照顾好自己。

我们就这样握着彼此的手，看着对方，走之前我说我可以亲亲你吗？

上次她让我亲她我没敢。

她开心地说好啊。

我先是亲亲她的额头，她也想亲我，于是我们亲了亲彼此的脸颊。

我好喜欢在她房间和她一起看家庭相册的时光，她总会拿出一封年代久远的信来读。

她会把信给我，you can read it if you want

我接过来，读给她听：dear mom and dad....

那是她的儿子从墨尔本写来的。

我也在读给自己听。好像这信也是我写的。

area 34是我orientation的区。

在这里我第一次给人喂饭，是david，那时候我觉得他房间广播的音乐品味真不错，或我的口味真老。

后来我知道广播名字叫breeze，经常放些经典老歌。

那时候我在他房间，因为总算坐下，暂停，而觉得orientation忙乱中的一丝喘息，他窗外的景致真不错。

他吃得好，也拉得好，和隔壁的mary一样，他们俩都不能移动或者说话。

这个区我还有许多想要道别的人，ying, gil ,suzane 还有margaret， 但她们都先走了。

我很高兴这一次离开的人是我。

0330

打工最后一天。在area12，auntie大概是知道今天是我最后一天，把很多我的活都给做了，以至于我无事可做。

这个区我来得最少，和老人们都不熟，加上这里最多str，有几个脾气还不好，满满坐在lunge的样子到现在还能触发我大年三十大早班的ptsd。

我没和任何人道别。他们大概也会以为我又回楼上上班去了，再之后就忘掉。

快下班时acha和我拥抱。

santha也在，她是斯里兰卡人，和我妈差不多年纪，她大概也把我当儿子看。

她英文不是很好，但非常热心，像妈妈那样催促我把培训内容拍照，因为"你到了新工作这些也用得上"。

她见我一次催一次，后来我实在不好意思就拍了。

临走时她又说你还年轻，要继续读书，找更好的工作。

尽管我每次都说不想读了不想读了。

我们一起走到停车场，到分开时她又如小女孩那般害羞地说很高兴可以认识你。

我说我也是。

我们都有点不知道如何收场，尴尬地笑笑，这才道别。

0331

把所有allocations的单子聚拢，加上洗干净的制服，名牌，感应钥匙，一起拍了照。翻出在西藏时小和尚送的手环，我当时因为上班太脏没再戴。

而后去归还制服，交给了值班护士。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尽管我们经常遇见，总是寒暄。

我准备了两盒糕点，放在了staff room的桌上，袋子上写着：thank you everyone!

护士接过制服，和我握手道别。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如何道别，如果她不伸手的话，我不知道应该去握。

joyce在area34上班，我和她说了再见。

又经过clair, shirley ,valerie的房间，我未作停留，虽然她们都注意到门口光线的移动而望出来。

从上周结课开始，到昨天上完最后一天班，再到今天把制服归还。

我一步步卸下现今最占据时间的两项任务，回到一无所有的状态，同时又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