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吹毛」的臧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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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東 西

大陸詩人臧克家(1905-2004)活了98歲,被稱為世紀詩人。他在1949年前,有過一些描寫農民疾苦的詩,可是50年代和毛詩掛上鉤之後,就完全淪落為一名獨裁者的不可救藥的吹鼓手。


●臧克家:在毛式迷夢中得意一生。

一九五七年一月二十五日《詩刊》創刊號出版,那時我在廣州讀高中,不但買了,而且成為長 期訂戶。讀中學的時候,我喜歡數學,也愛詩。

《詩刊》的主編是臧克家,副主編嚴辰、徐遲,編委有田間、沙鷗、袁水拍、呂劍, 都是當年著名的詩人和作家。 為了打響第一炮,籌辦人員給毛澤東上書,想在創刊號上發表當時社會上已經流傳 的八首毛詩詞,請毛親自審定。

最終毛給了十八首,並在回信中故作謙虛地說:「這些東西,我歷來不願意正式發表,因為是舊體,怕謬種流傳,貽誤青年;再則詩味不多,沒 有什麼特色。既然你們以為可以刊載,又可為已經傳抄的幾首改正錯字,那麼,就照你 們的意見辦吧。」

從描寫戰亂到重慶開始吹捧毛

臧克家,1905年生於山東諸城縣,那還是滿清的時候。1923年,他進入濟南省立第 一師範,開始習作新詩。1930年,他入讀國立青島大學中文系,得到聞一多、王統照的 鼓勵和幫助。 1932年二月,他在《新月》發表第一首詩作《難民》:

日頭墮到鳥巢裡,

黃昏還沒溶盡歸鴉的翅膀,

陌生的道路無歸宿的薄暮,

把這群人踱到這座古鎮上。

⋯⋯⋯⋯

滿染征塵的古怪的服裝,

告訴了他們的來歷,

一張一張兜著陰影的臉皮,

說盡了他們的情況。

⋯⋯⋯⋯

一步一步,這群人走下了大街,

走開了這異鄉,

小孩子的哭聲亂了大人的心腸,

鐵門的響聲截斷了最後一人的腳步,

這時,黑夜爬過了古鎮的圍牆。

年輕的臧克家,是關心人民疾苦的。 《老馬》八行詩,得到「農民詩人」的稱號。 1932年,日軍攻佔錦州,開始了漫長的侵華戰爭。戰爭產 生難民,一遇災荒,難民便離家逃荒,四處可見。只是到了被命名為「新中國」的年代,戶口制 度,畫地為牢,在大饑荒的歲月裡,幾千萬農民不能逃也無處可逃,只能活生生餓死在自己的家裡或家門口!

魯迅死時,他有兩行詩,很有名:

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1942年臧克家到重慶。1945年毛澤東到陪都與蔣介石談判時,他寫了一首吹捧毛澤東 的詩──《你是一顆大星》,第一段是:

「毛澤東,你是一顆大星,

不在天上,亮在人民的心中,

你把光明、溫暖和希望

帶給我們,不,最重要的是鬥爭!」

還有:

毛澤東,你是全延安,全中國,

最高的一個人,

⋯⋯

從你的聲音裡,

我們聽出了一個新中國,

從你的目光裡,

我們看到了一道大光明。

蒙主召見,成為詩界御用工具

詩裡充滿馬屁式的政治口號,要多肉麻有多肉麻了!從這一刻起,臧克家把自己的靈魂賣給了撒旦!但他也說出了一句真話:這「新中國」是「聽出」來的。當年因為沒 有電腦,更沒有互聯網,一切都靠聽。毛澤東的謊言說得那麼漂亮,那麼動聽,大家都 信以為真,都被騙了!

1955年十月,因為看到一張毛澤東視察黃河的照片,臧克家寫了一篇散文──《毛主 席向著黃河笑》,第二年就得到了當《詩刊》主編的獎賞。 次年十一月,臧克家在《中國青年報》發表了《雪天讀毛主席的詠雪詞》一 文,受到毛的讚許。

1957年1月毛澤東召見臧克家,談出版《詩刊》的事。當毛答應把詩詞交《詩刊》發表後,聰明的臧克家趁機問毛:「詞中『原馳臘象』中的『臘』字怎麼解釋?」毛澤東比臧克家更聰明,他聽出了問題,反問:「你看應該怎樣?」臧克家說:「改成『蠟 』字比較好,可以與上面『山舞銀蛇』的『銀』字相對。」毛澤東說:「好,你就替我改 過來吧。」

好個毛澤東,他的《沁園春·雪》原來寫的是:「山舞銀蛇,原馳臘象,欲與天公試比高」。「臘象」是什麼?像臘鴨一樣把象拿去「臘」嗎?毛澤東是「神」呢!誰又敢指出他的錯?中國文字比外國文字複雜,臘與蠟最容易混淆。 見了毛後,臧克家寫了一首《在毛主席那裡作客》的詩,逃過「反右 」災難。五九年大躍進,毛澤東帶小蜜張玉鳳回韶山老家,歌功頌德之聲四起,臧又寫成一首典型的馬屁詩:

「毛主席戴上紅領巾,

少先隊裡高大的人。

笑的風要把人身撼動,

紙面上彷彿聽出聲音」。

這首詩配上照片四處流傳,詩人獲得黨媒的高度讚賞。

一自《詩刊》發表毛詩詞後,臧克家與郭沫若、周振甫、趙樸初等人競相解讀,爭先恐後。並出版講解吹捧毛詩詞的書,印數達一百多萬冊;一九九○年還在增訂發行。

文革打倒,不改奴才之志

五七年毛澤東給《詩刊》編輯部寫的回信,開頭是「克家同志」。到了「文革」臧克家被打倒時,這「克家同志」便變成「××同志」。

儘管臧克家和毛澤東有這樣的「詩緣」,「文革」時還是逃不過被批鬥的命運,最後 還被弄去「五七幹校」接受勞動改造。文革後出版寫於1975年的《憶向陽》詩集,歌頌美化「五七幹校」和他 在幹校所得的「收穫」,表明了不思悔改,繼續「吹毛」的奴性已經深入骨髓。

請看《挑糞灌園》詩:「聞臭捂鼻過,見糞欲翻腸。潔白舊時手,難掩髒內囊。肩挑屎 尿水,不怕濺衣裳。涓滴灌菜園,視之若瓊漿。」

我當年也下過農村,挑過屎尿,但屎尿就是屎尿,我從來沒有「視之若瓊漿」。我的內囊從來不髒,乾淨得很。臧克家如此自賤自殘,真是腦殘至極! 再引幾首:《秋夜夜戰打穀場》:「拚將清宵續晝長,場園激蕩似翻江。灰塵不掩歡顏色,金粟峰高望朝陽。」《場地午餐》:「收工天正晌,坐立人滿場。繭手擎大碗,入口飯菜香。」 《離別幹校》:「一聲告別去,五內頓倉皇!依戀情深切,如同辭故鄉。」

——這簡直把幹校當成世外桃源了!把那段知識分子發配流放的痛苦記憶扭曲成人間「天堂」,臧克家完全有資格列入「四大不要臉」之一。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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