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工的人》三~六/文字作品的改編
自從台灣的部落格平台大量從網路消失後,「文字創作」大量的被搬到Facebook上,大多數接收訊息的來源轉到影音、圖片上,「大量且長的文字創作」像是被消失在市場上。讀字的人變少了,寫字的人也很難透過寫字成為職業,大多都是半工半寫完成作品,若是受到市場青睞,便有改編成影視作品的可能,讓文字不只是文字,更有能透過影視作品,能有機會進入國際市場。
於是,這種「改編」好的文字作品變成電視電影,就成了「文字創作」進入市場的另一種選擇。
若從植劇場的《花甲男孩》起算,《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魂囚西門》、《俗女養成記》、《做工的人》……大概是這幾年台灣比較廣為人知改編至文字作品的連續劇或單元劇(另《噬罪者》則是改編至《赿界》的劇本)。
如《做工的人》導演鄭芬芬在訪談裡提到的,改編《做工的人》幾乎是「重新建立一個故事」。若是看過楊富閔的《花甲男孩》再去看植劇場的改編,也幾乎是重新在戲劇新創一個完整的故事。而《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則是以科幻的形式去改編,或多或少掩去了它改編後的不足,也還算有把每一集的故事表達得精準。
《做工的人》實在在劇本上弱了一點。從阿祈的白日夢起,到中間那些看似苦中作樂的打鬧,到最後的戛然而止,都讓人很難從戲劇本身去感受「做工的人」面對的困難以及在困難外所做的,不論是苦中做樂,還是咬牙苦撐,都很像是在看著「不是做工的人」講著「做工的人」的故事。
台灣想要從「文字創作」在影視方面的可能,好像只要有好作品就能拍出一部好電影跟好電視一樣。但事實上,文字在轉換成影視的過程中,有很多細節需要透過「畫面」去表現,不論你的文字多麼精準地寫出它的情感、它的舖陳,進入戲劇的時候,小到場景的配置、大到演員幾秒裡的表情特寫,都會牽動觀眾的情緒和故事的推進。
在《做工的人》裡,就缺了非常多情緒的轉折、累積,好像就是急著要把故事說完交差了事一樣。比如說:
人要被逼到什麼樣的境界而需要用白日夢想著發大財?得要被錢逼到、缺錢缺到讓人去死的狀態吧?故事裡有一個角色是這樣:先生死去無法工作的外配。也不是說「白日夢」不能做,而是要有動機,更不是說錢夠用的人就不會想著要更有錢,在電視劇裡就是看不到「我想要很有錢」的動機。
最後的結局更詭異了。是什麼理由讓阿欽最後做了那個選擇?你戲裡前面沒有舖陳啊!「不想活了」要有「不想活」的情緒吧!前面花了好幾集在講白日夢,後面用一集在講「不想活」,一來比重就不對,二來情緒還沒到點就死了,還死了兩個,這不是草草結束是?
在這則報導裡,製作人表示:「如果不是這樣的結局,透過給觀眾某種重擊,怎麼會回頭去思考、討論關心一些東西?例如長照。看完結局再回頭去看第一集,我們可能就再也笑不出來,因為已經透過故事理解了過去我們從來不理解也不關心的這一群人,知道他們是怎麼活著、如何用生命力在面對一直都存在的困境」。
我心裡打了大大的問號。就好比「長照」這件事,相當多影視作品裡都拍得還不錯,比較輕輕帶過的是《老大人》裡不願意住長照中心、在被照顧上有困難的父親最後選擇自殺;拍得很精采的是《熱帶雨》裡照顧公公的媳婦與公公之間建立起深厚的情誼……多幾顆鏡頭、多幾場戲、多一點舖陳,都會使這些「困境」更立體!但在《做工的人》裡面看不到。「困境」都被寫進白日夢裡,比較像是「白日夢都沒有辦法實現」成了人生最大的困難了。
實際上生活的困境很多啊!尤其是對錢的、對健康的,特別是在做工的人身上,最可怕的就是一日無工作一日無薪水,三天不賺錢老闆就換人,這的確在這部電視劇裡有出現,卻說不到點上!那就更難突顯「做工的人」是怎麼苦中做樂去度過不為人知的困苦!
台灣這幾年真的很想從文字改編替文字和影劇結合的可能,但是小說語言是小說語言啦,影視又是另一回事啊!劇本寫得好,就讓文字都活了起來,劇本寫不好,很多情緒、故事推進就會不到位,也就很難帶動收視了!
最後,還是要說,不給薛仕凌得個獎,太說不過去了!
《做工的人》Island Nation 2020
導演:鄭芬芬
編劇:鄭芬芬、洪茲盈
演員:柯叔元、李銘順、游安順、薛仕凌、苗可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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