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眼泪与猫
一个闷雷滚滚的午后,我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缓缓流着眼泪,如同从深深处流出的血。
吞吞看见了我的眼泪,像小孩看见了蚂蚁搬家一样,沉默却又充满好奇,静静地等着,我的下一步。
如果注定要受一次重创,最好趁年轻,那样你会有很多时间去浪费,去恢复。
我这样自我安慰,努力去想象未来充实的生活。这样想象,才能心安理得地在悲伤中停留片刻,而不是被自责淹没,沉睡在永无天日的海里。
其实,我早已弄不清在为什么悲伤。当我第一次伤心的时候,我什么也没做,不论是在那当时,还是在那之后。没想到这份伤口就这样待在我的心里,像海绵一样吸收了我心底里所有的愤懑、惶恐、悔恨、自卑、眷恋、失望......层层叠叠的抑郁,在生活莫名其妙的空隙之间潺潺流出,像是在提醒我,不要忘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真实的我就藏在那层层叠叠的脏污之下。
我把她葬在那里,然后努力地向前奔跑。却是一步一个趔趄,从来也没走多远。
——不要在过去的森林停留太久!
看到吞吞,我就会笑。她逗我笑,我就会笑。
她困惑地看着我说:
“你真的好厉害。怎么做到的?上一秒还在哭,下一秒就笑成这样。”
伤心是被动的,随机的。
快乐是主动的,人为的。
两者同时进行,在我体内并无矛盾。
哭得累了,我可能会刷一下抖音,对自己的眼泪施加冷暴力;或者扑到小猫面前,打扰她睡觉,夸她很可爱,把她烦到逃走之后,我就又开始无所事事。
最近,我开始为自己这样对待自己的眼泪感到愧疚。
或许,晴天和雨天,都是值得被珍视的时间。他们都是属于我的时间。
我没有办法控制天气,但是我可以更好地对待阳光,雨水,或是闪电。
想起自己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绝望中
绝望的时间里,我在做些什么呢?
现在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绝望是什么,绝望从哪里来,绝望的形状如何,绝望怎么解决...... 这些对我来说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唯有绝望的当时当下,我的所在之处,我的抉择,对我来说成为了相当严肃的问题。
从前我并未带着知觉去做这些,但做这些让我感觉是很好的。比如抚摸一只猫。猫是不活在过去也不活在未来的生物,他们没有希望,也没有绝望可言。尤其是我们家这只小猫头,从小就被我们收养,好吃好喝好伺候,未经世间险恶,它以各种放肆的姿势睡觉,对自己感觉良好,认为自己是天下的老大,而天下大概就是从我们房间到客厅那么大。
我常常带着羡慕的眼光看着它,它满不在乎的表情,好像在嘲笑我这个愚蠢的人类。它完全不会被过去牵绊,也不会为未来焦虑。如果它倒霉了,它就会反抗、嚎叫、撕咬,直至它大获全胜或是生命消耗殆尽,它不会把倒霉留给明天,也不会为了昨天的倒霉而郁郁寡欢。
它就像自己的神一样,自由自在。
抚摸这只小猫,像是与神同在,让人回到毛茸茸、软乎乎的现实中,十分安心。
然而,撸猫也只是浪费时间,这只是一种相对舒适的逃避。即使我再羡慕猫咪,我也不可能成为一只猫,我依然只是那个要为过去而流泪,为明天而起床的人类。
吞吞绝望的时候不撸猫。她也会做一些事情,但从不告诉我。因为她觉得我一定会嘲笑她的。
偶尔有一次被我猜中,她满脸羞红。原来她独自坐了大半天的公交车,跑去一个破巷子里的小店买一碗豆腐花吃。
我一边嘲笑,一边安慰她,觉得她可爱又可怜。她觉得难受时会做的事情,大抵如此。
爱情,可以陪你走很长的路,却依然无法抵达最孤独的部分。
终有一扇窄门,只能容得下我一个人,仅我一人。
我没有力气去计较如何来到窄门,窄门有多长,或者窄门之后是什么类似的问题了。仅仅有一个问题要回答:
如何走窄门?
在这狭长的,孤独的,不知尽头的长廊上,要如何更好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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