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 Day2 从河里捡起的小孩

第二天
記一個讓你對家族產生有好奇心、有興趣的事件。
例如是，找到一張照片、一些信物，又或是聽到一些故事，讓你想了解家庭歷史或長輩過往的經歷，又或是，想對這段家族歷史，一探究竟的。

老家县城西边有一条河，我们都叫它西河。

从我家出门往西走大概20分钟，就能走到河边了。小时候到了暑假，我们会在河边玩水，记得那时候还有挺多人在河边洗衣服的。因为那时候，水流还很清澈，特别是上游，透亮的河水里可以看到有小鱼在游，暑假里我还和表妹一起在河里抓鱼，玩了一下午，晒到感冒发烧。

西河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上游的源头似乎是山泉水，似乎有做成矿泉水出来卖还是什么，记不清了，总之很久以前没有自来水的时候，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生活用水的来源。

西河还很重要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这是小孩的来源。当然只是我们当地的一个都市传说而已。小孩们总有对自己的来源好奇的时候，问起爸妈，一般都会说从这条河里捡的。小时候的我当然是信以为真。甚至还做过梦，梦到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河里捞我这个婴儿，还下着大雨，打着手电筒，在大晚上用尽全家人的洪荒之力，历尽艰难险阻，才得到了我这个宝贝孩子。感觉我的重要程度，堪比那个被从尼罗河里捡到的埃及王子摩西，或者被庙里师傅捡起来的江流儿，也就是后来去西天取经的唐僧了。感觉如果是顺着这个故事线的话，感觉我以后必然要成就一番大事，拯救所有人！毕竟大家都是从河里捡起来的小孩啊，注定命运不凡！

总之这条河，可以说是我们那里所有小孩的母亲河了。好像所有的父母都有用这一套说辞。

上次回家，河岸边修了步道，很多人在河岸散步，可是水却小了很多。我问妈妈为什么，她说上游的水库，没有放水。我又问为什么没放水，她说因为水库里的水似乎一部分卖给了临近某个县市，所以只有那边需要水，才会开闸放水。其他时候，就没什么水了。

我一听，顿觉事情没这么简单。至于到底是全球变暖导致气候恶化，淡水资源稀缺，还是说资本主义腐蚀市民生活，连河里的水都被资本化了当成商品卖掉了，我也搞不清楚。

但是母亲河里没水了，后果总是很严重的。

我不由得想到另外一件事。因为很久没回家，回来之后我也进行了一番怀旧之旅，去我曾经读过的两个小学走了走看了看。后来和我妈聊天，发现我读过的两所小学真的很幸运，因为县城里的其他四所小学都已经消失了，要么合并了，要么直接不存在了，现在只剩了这两所。因为现在出生率低，人口少，小孩也变少了，根本不需要这么多学校了，两所就已经足够了。每个班的学生也可以少一点，小班精细化教学了。

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我又忍不住乱找因果关系。母亲河里没有水了，自然小孩也越来越少了对不对，逻辑闭环了！至于买走水库水的另一个县市，不知道人口有没有变多呢？我还专门搜索了一下，也没有找到什么证据……

我猜现在的小孩问起他们怎么来的，应该不大可能是河里水带来的了。毕竟，这条河已经没什么水了，除非是夏秋下雨多的时候，偶尔泄洪。大概家长终于可以诚实一点，说是从医院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