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環遊戲（57）
讓子彈飛
認真討論：喺 PR and Marketing 呢個行頭，點解但凡係客都咁仆街嘅呢？
我做咗公關咁多年，當然有遇過唔仆街嘅客，仲做埋朋友𠻹。但係，咁多年嚟，就係得一個可以做到朋友（先係朋友後做埋客就另計啦）。其餘嘅，連認係「朋友」share 閃卡都驚影衰自己。
我自己都做過客，我知道一般客戶嘅心態：你班 agency PR 個個講就長江黃河、做就𠵱𠵱哦哦。想 pitch 客嗰陣就乜都天花龍鳳，到簽好晒 retainer 就左又唔得、右又唔得，宜得少做少錯、唔做唔錯。我唔捽到你哋撻晒皮，你哋就會點點檔 he 何霞 hae 又過咗骨；咁我啲 PR budget 掟落咸水海算啦！
上述係好中肯嘅客戶諗法，即使我做客嗰陣都會咁諗。不過，其中有一個好大嘅盲點：作為公關，我哋同客戶，從來都唔係企喺對立面，大家坐埋同一條船，公關唔會想個客死。
西彥有云：「You won’t sell anything to anybody until you know he will come back for more.」打開門口做生意，我當然望做長，長做長有，點會玩割禾青、見注抓注？！我做唔好你嘅 PR 嘢、交唔到貨，你搵過第二間 agency，對我嚟講冇著數㗎喎！除咗錢，我都需要word of mouth 嚟做生意㗎喎！
但係客人好似永遠唔理解呢一點；於是，好地地嘅合作關係，就變咗貓捉老鼠……
三月初，NTS event 前兩三星期。
搞 event 嘅過程，絕對係無間地獄，但都有例外嘅時間。
就好似今日咁。今日係我幫 NTS casting model 嘅日子，由於佢哋指定要日本 model 嘅關係，於是我就可以老奉可以坐喺 office、眼金金咁望住坐喺我面前嘅㗎妹，冇人可以差輪廚我，連我老婆都冇聲出。
人生中，好難有啲咁幸運嘅日子，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
「My name is Momoko, nice to meet you!」坐喺我眼前嘅 Momoko 笑容非常可掬。「我識講……燒燒……廣東話……」佢做咗嗰少少嘅手勢、搭個非常 kawaii 嘅笑容。
我望一望喺 file 入面嘅 com card：Momoko，廿五歲，神奈川人，五呎六吋高，34D。
我睇到「34D」呢個 leading indicator 之後，吞咗啖口水……
「咁你啲廣東話都講得唔錯喎！」為咗令自己唔好亂諗嘢，我決定講嘢。「你嚟咗香港做嘢幾耐？」
「下個月，半年！」佢舉高六隻手指。除咗身材之外，Momoko 最吸引人之處，係佢嘅一對會講說話嘅大眼睛。俾佢望一望，有種觸電嘅感覺。
我開始後悔，當年點解係去南韓做嘢，而唔係日本……
我同 Momoko 心不在焉咁傾咗一陣。因為客戶嘅要求、同時我哋亦都想留返個記錄，於是我問佢，可唔可以喺度同佢影幾張相？佢好爽快咁應承。
我拎咗自己部 EOS 50D 出嚟，同 Momoko 喺 office 嘅一角影相。
我以為有啲嘢做，幫我分吓心，我會冇咁狗衝。點知影得兩三個 post 後，Momoko 突然張佢件大領 Tee 向下一拉，變咗件一字膊嘅 Tee；我隨即墮入呢個 34D 嘅深淵……
「公司同我講，要露膊頭，」佢好甜咁望住鏡頭同我講。「我俾你影膊頭？」
你都拉低咗件衫咯，我冇理由話唔使啫！早知同佢講，我個 job 要著 bikini 啦……
「係呢，」我繼續講嘢令自己分心。「嚟咗香港咁耐，有冇四圍去玩呀？」
「冇呀，好多嘢做，成日開工……」佢突然間收起笑容，用個好挑逗嘅眼神望住鏡頭。「不如你陪我去玩吖！嘻嘻！」
身經百戰如我，俾佢咁耍一耍，個心都幾乎跳咗落食道位置……
「好呀，搵日吖！」我唔知應該點答佢，唯有耍返佢。
「好呀！嘻嘻！」辦公室再次響起銀鈴般嘅笑聲。雖然我知道，如果我唔係結咗婚的話，我間房好快會傳出呻吟聲 — 唔係會唔會嘅問題，只係時間問題。但冇計，我老婆只係身處廿步外……
影完相，送 Momoko 出去答𨋢。臨走前，佢同我握手，然後講咗句：「遲啲見！」
算啦，森林我已經放棄咗；過咗去，唔好諗喇。
返入公司，經過會議室，見到我棵樹同佢兩條頭𡃁開緊會；於是我入去，睇吓有乜嘢聽。
「傾緊乜呀？」我隨手拉咗張櫈坐低、然後問 Winnie。
「Casting 完喇？」佢半問半答我。「講緊 NTS 個 venue 嘅嘢。」
「Venue 搞乜呀？」我有啲詫異。「唔係講好咗 Mira 國金軒咩？」
分三日行咗十二個場，香港九龍新界稍為似人樣嘅酒店 ballroom 都睇過晒，佢仲想點？勾塊地出嚟投、然後自己起個場吖笨！
「個場佢哋就扑咗鎚喇，」Jessica 好無奈咁解釋。「但人哋酒店嗰邊開始唔想租俾貴客呢……」
「點解呀？」我不明所以。
「檯檯櫈櫈杯碗碟都俾佢哋彈過晒，又話唔襯色又盛，」Jessica 解釋。「然後人哋俾咗三個色嘅檯布佢揀，點知佢就三個色都話唔啱。差啲仲想叫人哋換地氈𠻹呀！玩完檯櫈，就玩菜單，要求人哋 set 一張陰陽調和嘅菜單喎！搞到 Mira 嗰邊今日話想賣場唔租俾 NTS！好彩冧返掂個經理咋……」
「Yvonne 個癲婆……」我望一望 Winnie。「佢又係你教出嚟㗎？」
「係我以前條𡃁，不過我冇教到佢咁屎忽鬼……」Winnie 擺出個「冇你咁好氣」嘅無奈表情。「我從來都唔係啲咁嘅人，你知㗎……」
「Jess，我諗你都要學習一下，好好管理客戶嘅期望；」我同佢講。「唔好俾佢牽住個鼻走。條八婆搞 event，好似翻頭嫁再搞多次酒席咁，再咁玩落去的話，我哋真係唔使撈喇……」
「我知，但係……」Jessica 有啲無奈、有啲急。「Yvonne 好似有心玩嘢咁，乜都挑得一大餐。個場係咁，個 guest list 又係咁……之前啲客都唔係咁嘅……」
「係你湊唔慣客啫！」一直冇出聲嘅 Charlotte 加把嘴、加一腳。「客嘅嘢，個個都麻麻煩煩㗎啦！叫咗你唔好乜都就晒個客㗎啦，家陣縱壞晒喇！」
Charlotte 唔出聲尤自可，佢一講嘢，我隨即閃過一個念頭……
「Jess，你唔好再理 venue 嘅嘢，專心搞好個 guest list 同其他嘢。」我同佢講，然後望住Charlotte。「Charlotte，venue 嘅嘢你接手，以後由你負責。」
「吓？」Charlotte 好詫異咁望住我。「我仲有 Daehwa 啲嘢要跟喎，我驚……」
「唔使驚，Daehwa 嗰邊，我會同 Patricia 講；」我答佢。「你專心搞好 venue 嘅嘢就得。」
「……哦……知道……」Charlotte 萬不情願咁答應我。
「好，就咁話！」我起身返房。「你哋慢慢傾！」
返到入房，我準備 MSN Patricia，同佢講叫佢暫時 hold 住佢嗰邊唔急嘅嘢、等 Charlotte 可以 free 到出嚟搞 venue。打打吓字嗰陣，Winnie 敲門。
「方唔方便傾兩句？」佢問我。
「方便，」我答佢。「不過你最好閂好門、同拉埋啲百葉簾。」
佢如言鎖好們兼扭埋啲窗簾。
「我明白，你想搵人幫輕吓 Jessica；」佢好平靜咁同我講。「但 Charlotte 真係好多嘢做，佢個 timesheet 嘅所有 timeslot 都密麻麻，我驚佢頂唔順……」
「我知吖，我都有睇 timesheet，」我亦都好輕鬆咁答佢。「但係，解鈴還需繫鈴人，自作孽嘅嘢，要佢自己拆返掂佢喇。」
「自作孽？」Winnie 好嚴肅咁望住我。「我唔係好明你嘅意思……」
「Charlotte 同 Yvonne，佢兩個都跟過你，」我慢條斯理咁答佢。「我冇記錯的話，佢兩個跟你嘅時間雖然唔同，但都有重疊過。佢兩個根本係識嘅，Yvonne 幫 Charlotte 玩緊Jessica！」
「我唔係好明你意思喎……」Winnie 仍然望住我。
「Charlotte 想借刀殺人，借 Yvonne 隻手，用呢個 event 整死 Jessica！」我答佢。「個傻妹戇鳩鳩乜都唔知，但佢嗰句『 Yvonne 好似有心玩嘢 』提醒咗我，客戶移燈換櫈洗手食煙樘櫃桶，呢啲全部都正常。但玩到想換地氈？Over 咗喇！一個有經驗嘅孖襟 manager，斷估都唔會傻得咁交關。唯一解釋係：佢唔係四方西，係有心想無所不用其極咁玩死 Jessica。」
呢啲小把戲，我做記者嗰陣都有得出賣……well，當年我比較似俾人玩嗰個；不過，經一事、蔡一智。
「吓？咁都得呀？」Winnie 思考緊我剛才講嘅嘢。
「你冇理由唔知啫……」我語帶相關咁答咗佢一句。
「你乜嘢意思呀？」佢有啲反應。「我同你坐埋同一條船㗎！點會咁玩公司啲生意？！」
「好，我就當你唔知情！」我答佢。「咁你而家明啦？」
「當？」佢好失望咁望住我。「我真係唔知情。兩公婆唔通咁都唔信我？」
「我冇證據去懷疑你，」我好認真咁答佢。「但唔代表你冇嫌疑。」
Winnie 聽完呢句之後有啲激動。佢想駁我，但一時三刻諗唔到理據反駁我。最後，佢眼濕濕咁望住我，同我講：「我真係冇，你信就信、唔信就算……」
然後，佢起身返咗出去。
裂縫似乎越嚟越深，但我講嘅亦都係事實。我冇證據，但唔代表佢冇嫌疑。
星期一朝早，銅鑼灣 NTS office。
我討厭星期一，但我討厭嘅原因，可能同大家唔同。我冇 Monday syndrome，因為對於我嚟講，要返工嗰日就有 syndrome，Mon 唔 Monday 其實冇分別；所以我從來都冇歧視過星期一。
我之所以討厭星期一，係因為 NTS 嗰邊要求，喺簽訂合作協議開始、直到 event 結束為止，每個星期一都要上佢哋 office 開進度會議。我曾經表明，想以視像會議或者電話會議取代 — 其實都係咁開會啫，起碼唔使我專登仆出銅鑼灣囉。但 Yvonne 反對，一定要我（哋）上去佢公司開會。
咁又係，屌 agency 嘅嘢，識得插一定要當面插先夠過癮；隔住個 mon 或者隔住個電話屌人，冇晒質感啦！反正出入塞車時間都係我哋之嘛，佢又冇影響嘅。
「會場地氈隻色真係唔襯我哋公司嘅 image，」Yvonne 出招。「真係冇得轉咩？」
「你會唔會因為你個客唔鍾意 spa 房隻色而重新裝修過個場吖？」我空姐上身、用最客氣嘅語氣串佢。
「咁顧客永遠是對的吖嘛……」佢仲企圖死撐。
「Mira 嗰邊同我講，如果你唔滿意的話，可以退訂，唔會罰錢。」我大佢。
「咁又唔好，臨時臨急點搵第二個場喎……」佢妄想被迫害症發作。「家陣做客真係可憐，連少少話事權都冇……」我冇答佢，只係禮貌微笑。當我對住個客好有禮貌咁微笑嗰陣，心裏面通常都免費附送一句 DNLM。
「啲 model 點呀？」佢繼續問。「你 in 咗嗰啲，我都覺得唔夠靚。有冇啲靚啲出名啲㗎？」
「其實我 personally 識 Kate Moss 同 Gisele 嘅；」我繼續大佢。「如果你想，我可以幫你問價。佢哋肯嚟的話，我敢寫包單，你嘅 media coverage 一定唔成問題，《Vogue》、《Elle》同《Vanity Fair》都應該會 cover。」
「我夠想咯，公司冇 budget 嘛……」Yvonne 呢條女最大嘅好處，就係好多時佢都聽唔明我暗串佢嘅說話。
「係喎，我睇咗你哋個 guest list 嘅 updates，」佢見我唔出聲，於是轉姿勢繼續插。「啲嘉賓都仲係好弱喎！你哋點搞㗎？」
「梗係弱啦。Yvonne，唔怕得罪講句，」我括出去，反正佢唔敢而家轉 agency。「我哋想請嘅 celeb 名媛，大部份到俾你 ban 晒，剩返嗰啲就係咁上下啦講真……其實你可唔可以放鬆一下你嘅條件，等我哋好做啲？」
「咁佢哋的確係形象唔好嘛，唔係離過婚就有婚外情；」佢好認真咁答我。「我哋公司嘅形象非常健康，請呢啲人我驚會破壞我哋嘅形象囉……」
「咁你可唔可以加啲禮物 budget、或者考慮某啲 celeb 可以折現？」我問佢。「如果咁的話，我都仲可能幫你搵到啲有份量嘅 celeb 嘅……」
「我哋冇 budget 喇……」佢都有啲唔好意思。「公司冇預額外嘅 budget，亦都冇預額外嘅貨。你哋幫我盡做啦！最多……我俾你請嗰幾個同性戀嘅名人同 fashion designer 喇……」
皇恩浩蕩，呢幾位同性戀嘅名人，喺仲未入得教會之前，終於都去到 NTS 嘅 event……
開完會，揸車返官塘，我問成個會冇出過聲嘅Winnie：「點解成個會你粒聲都唔出嘅？」
「咁你傾得掂嘛，咪唔使我開聲囉……」佢淡淡咁答我。
自從嗰日喺 office 嗰句「唔代表你冇嫌疑」之後，我哋就連之前嘅「公還公、私還私」都開始守唔住。放工後，我哋嘅對話少得可憐。而我亦都開始感受到「返工唔開心、放工返屋企又唔開心」嘅滋味……
最弊就係，呢啲心結，並唔係一時三刻或者「認錯」可以解決得嚟嘅事情。喺短期內，我相信我哋兩個都會維持呢個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