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康德

我们先来了解一下康德的哲学思想。这部分总结工作是由ChatGPT和DeepSeek共同完成。以“三大批判”为核心，康德的哲学思想构建了涵盖认识论、伦理学、美学及目的论的宏大体系，其核心观点可概括为：

1）认识论：表象与物自体的划分。在《纯粹理性批判》中，康德提出人的认识不仅仅来自经验，而是依赖于我们先天的认识结构。人类通过先天直观形式（时间、空间）和知性范畴（如因果性）主动构造经验世界，形成对“表象”的认识，而“物自体”（自在之物）则超越人类认知界限，不可知。

2）伦理学：道德律令与自由意志。康德主张道德行为应建立在普遍化原则之上，即行动的准则必须适用于所有人。他强调，真正的道德行为不应以结果为目的，而应出于对道德法则的尊重。

3）美学与目的论：判断力的桥梁作用。康德认为美感经验是一种无利害关系的愉悦，同时也是人类理性与感性相结合的重要表现​。

我理解的康德——我这个小标题应该挺符合康德的思想。康德把客观物体分解成物自体和表象，人只能通过直观的感觉经验去了解表象，只有表象是人的认识对象，而不是物自体。人只有通过感性与知性的结合，对关于物自体的表象有所认识并产生知识，但这个知识是否真实地反映了物自体本身？不确定。所以我所理解的康德是不是康德本身，我也不能确定。

有人会说，那这不是不可知论吗。是的，这确实是不可知论，我觉得这也是康德最伟大的地方，他给人类的认识能力，或者说人类理性，加上了限制。之前我们说过，所谓大哲学家，是把原有的观念世界砸碎并提出一套完整的自洽的观念世界的人，康德就是其中之一。我们在前文《自由与理性》中聊了自由与理性的悖论，这个问题在西方被反复争论了几百年，坚持理性主义就会丧失自由，陷入到独断论；坚持经验主义，理性主义作为西方哲学的根基会被动摇，形而上学会彻底破产。康德那个时代是科学高歌猛进，启蒙运动如火如荼的时代，他面临着这个问题直接关系到认识论——知识从何而来，和人是否有自由意志。

康德的伟大之处在于他以一种革命性思维方式，称为“哥白尼式转向”，解决了这个问题。传统的认识论是以客体为中心，主张知识必须符合对象；而康德主张“对象必须符合主体的认知结构”，将认识主体置于核心地位，完全把主客体调换了位置，就如同哥白尼用日心说替换了地心说。这意味着，认识对象作为客体，它原本真实什么样子并不是关键，它进入认识主体的认知结构范围内，才是形成知识的关键。举个例子，我们人眼所见的自然光，不包含红外光和紫外光，这是我们人眼的认知结构的局限。如果只以人眼作为知识经验的来源，我们不可能知道红外光和紫外光的存在，所以进入不了我们对自然光的知识当中，尽管它们是“真实存在的”。再比如我面前摆了一个杯子，我看见它是绿色的，是这个杯子的表象，但这个杯子本身是不是绿色？我不确定，也不可能通过感觉经验确定。这是感性层面，被动的接受经验，但是感觉获得的经验通常是杂多表象，如何从杂多表象中获得知识？就需要另一方面，知性。所谓知性，即独立于感觉经验的人类先天认识形式，说简单一点，是形而上学的逻辑、概念和范畴。人可以通过知性综合感觉获得的杂多经验，形成知识。还是拿杯子举例，如果面前摆了几百个形态大小颜色各不相同的杯子，我的直观感觉给我了各种不同的感觉经验，单独这些经验是无法让我获得知识的，依据任何个别经验的论断就会是盲人摸象一般。但通过知性的综合，把杂多表象去除，我就能得到“杯子”这个抽象的知识，这个知识是所有杯子的共相。这就是康德对认识论的革命性突破，构成了康德的一个重要批判思想，知性为自然立法。这里的自然，康德是指整个世界的表象总和。这样，康德就统一了感性与知性，他说，感性无知性是盲的，知性无感性是空的。是不是特别耳熟，没错，和咱们的孔老夫子在两千多年前提出来的，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一样的道理。康德是通过理论证明的方式获得这个结论，是很牛掰的！

康德进一步认为，人类思维的三个环节，感性、知性和理性，感性直观获得外部经验，知性综合经验产生知识，而理性是把知识系统化成为理论，所以理性是知识的知识，不是直接从感觉经验中获得，但是必须依托感觉经验。任何无法从感觉经验出发的理性都会成为幻想，在这里，康德批判了三种理性：理性灵魂，理性宇宙和理性上帝，形成二律背反。他认为灵魂，宇宙和上帝作为人认识的目标完全没问题，但是作为认识的对象就不行了，因为没有直观感觉经验。在批判笛卡尔的上帝存在证明时，康德就指出逻辑中的概念和现实中的存在不能等同，如同你无法用你脑中的钱买任何商品。

康德的思想表面上给了传统形而上学和神学最沉重的打击，因为形而上学的目标就是为了推出宇宙一元论，神学是要证明灵魂不朽上帝存在。但其实康德是在限制人的理性以便为自由留余地，扬弃知识以便为信仰留余地。为什么这么说？我们知道如果存在普遍的自然因果律，这个因果链条一定得有个起点，就如同牛顿力学认为没有外力推动物体要么静止要么保持匀速运动，所以在所有的运动链条起点有一个不动的动者，牛顿认为那就是上帝。如果按照康德的认识论，把物体分解为物自体和表象，那么这个世界就成为物自世界和表象世界，在表象世界中，事物完全遵循自然因果律，这个因果链条的起点来自物自世界，是人无法感知的，这就是自由因。比如说你在监视我的行动，你看到我出门，走到提款机前取了二百块钱，你知道我是因为要取钱走到提款机前的，然后你又看到我走进超市买了食物，你知道我是为了买食物走进超市的，但是在这一串行动的起点，我为什么出门你是无法通过观察我的行为判断出来的，我可能是因为饿了，也可能是因为无聊想散散步顺便买点吃的，这个原因只有我知道，这就是自由因。因为有自由，道德才成为可能。如果一个人没有自由，就无所谓道德，因为他的行为不是他能决定的。这是康德关于自由与道德的一个论断，自由是道德的前提。那么什么是道德？过去机械道德观认为某些行为带有道德属性，比如说诚实，通常被认为是道德行为，但康德认为诚实背后的动机如果不是诚实本身，就不算道德行为，好像商人诚信是为了建立声誉获得更多利润，不能算道德；某些背后有着丑恶动机的诚实也不能算道德，比如告密。康德认为只有以道德本身为目的的行为才能叫做道德，也就是说只有为诚实而诚实才能叫道德。因为道德本身就是道德的目的，那么道德之于人就是一个命令式，ought to，应该。只有人有应该做某事，自然界没有应该，某地发生旱灾，你说天应该下雨，但是天下不下雨不是由你的“应该”决定而是由自然法则决定。当个体的道德“应该”被多数有理性者接受，这样的道德集合就成为道德法则。这就出现了两个法则，自然法则和道德法则，自然法则讲普遍必然，道德法则讲意志自由。比如有人落水，你出于道德觉得应该下水救人，但是水不会因为你的道德行为对你网开一面，如果你水性不够好，还是会被淹死。另一方面说，明知有危险，还是出于道德应该救人，这是道德的力量，所以康德提出，德行即力量。我之前挖的关于道德理性的坑，这算是填上了，康德回答了道德理性。道德法则中体现的是人对自身的规定性，人自身既是立法者同时又是守法者，立法的依据就是理性，这就推出了另一条批判思想，理性为自身立法。这句话可以理解为自律是自由的基础——对应了中国人的从心所欲不逾矩。卢梭认为自由是人的自然本质属性，但当人生活在社会中，这种自然属性就丧失了，从而饱受奴役。人要摆脱被奴役的命运就要回到自然状态中。康德不同意这种说法，他认为卢梭所谓人的自然属性中的自由是以情感良心为原则，而真正的自由是以理性为原则的内在规定性，所以自由必然以知识与理性为基础。康德同时限制了理性和自由的边界，理性对客体只能认识表象无法直观感觉物自体，另一方面理性对主体的实践活动有规定，这构成了康德思想的两方面，理论理性（认识理性）和实践理性（意志理性）。

我为什么崇拜康德——我对康德的崇拜并不是简单因为他在西方哲学中的地位，如果单纯说地位，能与康德比肩甚至高过康德的哲学家有几位，比如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笛卡尔、黑格尔、马克思。但我觉得其他的伟大的哲学家从思想的来源看，传承多于突破，而康德的思想是突破多于传承。尼采把人的思想曾做过三个类比，负重的骆驼，勇于挑战的狮子和突破旧观念后新生的婴儿。康德正是那勇于挑战突破旧观念的狮子，而带给人类一个全新的认识世界的思维方式，而这个新生婴儿在20世纪茁壮成长，成为西方现代哲学的基石。

这一篇的一部分篇幅是重复举例论述康德主要的哲学思想，这里稍作删减。

康德思想对关乎我自身利益有什么帮助的呢？我觉得有以下几个方面，首先我们会全面看待问题，我们之前谈到的兼听则明的道理；第二，我们不会笃信，不管什么事，都应该知道我们不能笃定背后的物自体，只能尽量的无限接近，所以不要轻言我们掌握真理，我们永远在追求真理；第三，我们会理解不确定性，这个不确定来自于物自的自由因。对于这不确定性，我又要多扯几句。如果我们回到古希腊时代，古希腊哲学是伴随着古希腊悲剧产生的。在古希腊悲剧中最压迫人让人无法呼吸的就是这不确定性，也就是中国人说的无常。但人们又总爱把无常自我安慰成注定，也就是命运。在《俄狄浦斯王》中，俄狄浦斯的命运被牢牢把握在神谕中，不管其如何努力去改变，也无力摆脱弑父娶母的命运。这就是古希腊人的人生观，所以他们寄希望于追问宇宙万物的确定性去找寻命运的蛛丝马迹。我们中国人也有一样的无常的、天命注定的思想观念，《红楼梦》中贾元春的判词《恨无常》唱到：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眼睁睁，把万事全抛；荡悠悠，芳魂消耗。这种不确定性的数学模型就是概率论。同样的两颗种子，一颗发芽一颗没发，这是概率事件，在哲学上这是种子的自由因。决定人的命运一方面是在外物的自由因，另一方面是自我的自由因。什么是外物的自由因（外因），比如我正常的走在路上，一个司机酒驾撞上我，这是来自外物的自由因导致我的命运；自我的自由因（自因）是，我喝酒了，可以选择代驾而不选，自己酒驾，结果开车掉进河里淹死，这是我自己的自由因导致我的命运。如果用数学表达，命运就是外因和自因这两个随机变量的线性组合，外因是一个与我们自己无关的量，只能听天由命，但是自因可以自己掌握，尽量减小自身受损害的概率。孟子讲，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孔子讲，危邦不入，乱邦不居，都是一个道理。从另个方面说，如果社会成员都能理性自律，限制自由因，降低外因对命运的影响，人的命运真的就只是天命了。

最后，用康德的墓志铭作为结尾，“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越来越历久弥新，一个是我们头顶浩瀚灿烂的星空，另一个就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法则。”，这是我所听过人类思想中最让我心潮澎湃的话之一。当我们抬头仰望头顶的星空时，会感受我们人类的渺小，在浩瀚的宇宙中，地球不过是一粒沙，而人活一世，在亘古的时间轴上不过是沧海一粟。我们如此渺小，但是能与这浩瀚宇宙相提并论的，正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法则。这句话为我们指明了方向，人生的意义无外乎外求真理，内求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