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中?是西?還是不中不西?
昨日和高人朋友暢談天南地北,朋友希望我分享多一點過往工作的喜與樂和難忘經歷
頓時筆癮發作,就決定寫一篇在大館復修過程的難忘經歷
香港賽馬會慈善機金對於前中區警署復修著實放咗好多心血同心機落去,亦都毫不輕視其團隊質素,由英國聘請了一隊一流的古跡復修顧問團隊實地鑑督整個施工過程。
整個項目其實經歷咗一條learning curve去和英國團隊互相了解和磨合。
而成個learning curve令我感受最深嘅,就係整個過程其實正正就係整個香港發展嘅縮影。
當時英國顧問公司經常會拿contract 和 specification去和我們開會,要求我們無論係施工方案和物料都必須按照所有合約內容去執行, 而我們作為承建商亦都必須按照合約精神去滿足合約內容。
該英國顧問團隊是第一次在香港監督工程項目,施工方案都係為英國或歐洲項目度身訂造,難免好多內容水土不服,唔啱香港用.
起初外國顧問時常會和我公司的老師傅有拗撬,而我則負責當中的溝通和翻譯。
由於外國人很注重合約的執行,當中會要求到每一個細節都唔應該出現任何和合約的偏差
而且普遍顧問難免都有種感覺"判頭每次唔跟合約做,或提出和合約不同的建議,一定係為了利益和著數"
所以判頭又名騙頭。要建立其信任著實花了很大力氣。
當時我就為咗到底是否合適完全百分百跟足合約施工方法執行,和顧問吵了很多次。
因為當時大館的建築,其實係中西式混合建築,既有西式柚木門窗,花崗岩石柱和西式的外牆moulding線元素,亦有中式的天面雙筒雙瓦的中式元素, 實實在在係一個傳統的殖民地建築。
而殖民地建築嘅特色係乜?就係compromise and localization(妥協和因地制宜)
試回想中區警署當年喺半山區建造的時候,所有工程都牽涉到運輸問題,當年大部份以中國人的勞動力為主,即係手推車等等的低產能運輸方式。
所以當時開山劈石去整理地勢時,一定會考慮埋產生的泥和石頭等工業廢料如何處理。
因為當年並未有完善道路,亦未有大型貨車去傾倒廢料,加上當時廉價嘅勞動力,所以必定會物盡其用。
你可以幻想得到,當年開採出嚟嘅花崗岩石頭,多數會現場即場加工,變為基座或石柱等。現場開挖出嚟嘅泥,有可能就地起一個臨時磚窯,大規模生產紅磚或泥瓦去供應地盤使用。
至於中式瓦頂,我相信亦都係因為當時的師傅係中國人,大部份師傅亦只有建造中式瓦頂的經驗,所以當時的外國人則師妥協咗,接受使用中式瓦頂。
時至今日,科技發達,當然大館復修過程係唔需要就地取材,亦唔需要現場加工太多野。
我當時多次和顧問團隊爭拗,我認為古建築復修係一門藝術
一來係工藝藝術,二來係人與人之間嘅藝術。
因為合約內容的施工流程太理論化和太理想化,現實執行上著實不可能亦不可行。
我多次提出,在施工方法執行上需要保留空間留白,好讓師傅們在工作上有靈魂,有自主的空間去完成修復的作品。
正正就有如中國墨水畫一般,很多事情是需要領悟,並留有想像空間
經歷過多次的爭拗,妥協,再爭拗,再妥協,慢慢顧問團隊感受到我們提出的建議是為咗更有效去做好工程。
開始大家有咗默契,有腳法,去到中後段大家已經唔使多講,知道我哋會自動波交到滿意的手功,甚至有時會問我哋其他工藝嘅意見,最終成為好朋友
其實,呢種"compromise and localization"咪就係我哋香港一直賴以為生嘅香港精神。
亦係由中西方互相compromise 的一個特殊結果。
Contract寫得太死,無留白空間,人就無咗靈魂
時至今日,香港既文化仲係既有中,又有西,所以依然不中不西
還望中西方百熱化嘅角力,可以搵得返我所形容嘅香港精神(Compromise and localization),攜手邁進新時代。
本文轉載自 ‘智慧社區 Wise Community’ Facebook 2020年4月24日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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