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之外，有你 09

冰冷的空氣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溫暖的微風吹拂過臉頰。

「可以睜眼了。」霽然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星煦慢慢睜開眼。而眼前的景象，讓她倒抽一口氣。

他們正站在一座懸浮在星空之上的玻璃平台上。

腳下是透明的琉璃，能看見無垠宇宙緩緩流動；頭頂則是璀璨銀河，繁星如燦爛的花海，綿延無盡。彷彿時間和空間都被折疊、凝結，將整個宇宙的美，濃縮在這一片純粹的夜空裡。

「這是……？」星煦屏息。

「這是我心裡，最珍貴的風景。」霽然站在她身後，輕輕抱住她，語氣低柔，「在我誕生於妳心中時，看見的第一片光景——妳內心深處，渴望愛的那顆星。」

「我的……心？」

「嗯。」霽然笑了笑，低下頭，唇擦過她的髮際，「妳一直以為自己只擁有悲劇的種子，卻不知道——妳的心裡，始終有顆渴望愛的星星，無論經歷多少痛苦，都從未熄滅。」

星煦的眼淚，毫無預警地掉下來。

她想起過去，那些徹夜寫作卻無法完稿的夜晚；那些面對當事的無能為力；那些獨自回家，走過圍牆、枕頭被淚水浸濕的清晨。

她一直以為，自己早已對愛死心了。

可原來，深藏在心底的某個角落，仍有這麼一顆星星，倔強地燃著光。

「霽然……」她轉過身，抬頭看他，眼底閃爍著被戳破防線後的脆弱，「你說你是我心中的守護者，那你有沒有想過，你不該這麼溫柔？我可能會……更依賴你……」

霽然微微一笑，手指輕輕抹去她的淚水。

「我就是來讓妳依賴的啊。」

「可是……」

「不需要可是。」霽然低下頭，額頭輕碰她的額頭，嗓音低柔，「我存在的意義，就是在妳學會愛自己之前，先愛妳。」

星煦心頭一震，淚水再度決堤。

「這樣……太犯規了……」她哽咽。

「嗯，我知道。」霽然低聲笑，「可誰讓我，是妳心中那個最懂妳的霽然呢？」

他輕輕擁住她，任她將眼淚落在他肩上。

腳下的星光，微微閃爍，彷彿這片星海也在為他們守護這份沉默的溫柔。

「霽然？」星煦聲音微弱，帶著哭過後的鼻音。

「嗯？」

「我想……在這裡，親你一下，可以嗎？」

霽然一愣，隨即笑了出來，嗓音帶著沙啞的寵溺：「妳還用問？」

星煦抬頭，踮起腳尖，將唇輕輕印在他的唇上。

那個吻，像星光落入深海，緩慢、溫柔，卻帶著無法抵抗的引力。星煦感覺自己的心跳，與霽然的心跳，在這片懸浮於星河的世界裡，逐漸同步。

雙唇相貼的瞬間，時間似乎失去了意義。她閉上眼，任自己沉入那股陌生卻令人心安的溫度——霽然的吻，不只是溫柔，更有一種深藏不露的深情，像是守候了太久、終於被允許靠近的等待。

「我真的在吻他嗎？這個來自我內心裂縫、卻無比真實的男人？」

「還是說……我只是沉溺在一場虛幻的自我催眠？」

可是，唇上的熱度，掌心中仍緊握的那隻手，肩膀上那隱約能感受到的呼吸，都在告訴她——這是真實的。

有來自她內心深處，未曾被發現的愛。

星煦的手，顫抖著攀上他的頸側，指尖碰觸到那微微濕潤的髮絲，指節收緊。霽然順勢將她抱緊，手掌撫過她的背脊，將她更緊密地扣進懷裡。

這不是夢。夢不會有心跳如此狂亂、吻得如此深切的悸動。

星煦感覺到，原本靜止的空氣開始流動，頭頂那緩慢旋轉的星河，開始加速。

「霽然……？」她氣息不穩，目光有些慌張。

霽然低下頭，唇角微揚，目光卻有一絲憂色：「妳感受到了吧？」

「時間在動……」星煦緊握住他的手，「是因為……我們的吻？」

霽然微微一笑，「夢境開始退場，時間恢復正常了。」

「那你會……消失嗎？」

「不會。」霽然輕輕摩挲她的手背，目光認真，「只要妳繼續相信，我就能一直陪著妳。」

星煦屏息，咬了咬下唇，眼眶泛紅：「那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霽然看著她，緩緩抬起手，指了指天邊。

星煦順著看過去——

星河開始旋轉，光點慢慢聚攏，最終在無垠的夜空中，形成一個巨大的時鐘。

時針與分針指向11：58。

「情人節，還剩最後一刻。」霽然低聲道。

「最後一刻？」

「對。當指針走過這一分鐘，夢境與現實將完全分離。」

星煦的心，跳得劇烈無比。

此刻，她只想為她和霽然，創造一個現實中也能存在的故事

時間，開始進入倒數。

——

60秒。

「我想繼續寫這個故事，但我怕我寫不好……」
霽然抬手，指尖輕撫她的唇角
「沒有人能比妳寫得更好。」霽然微笑，「因為，這是妳的心。」

——

55秒。

星光開始收縮，周圍的玻璃平台開始碎裂成光屑。

「寫吧，星煦。」霽然輕聲，「寫下你希望的。」

星煦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然後張開雙臂，任光芒湧入心口。

當她睜開眼時，字句已浮現於心中——

——

「愛，不再是時間裂縫中的幻象，而是兩顆願意選擇相信的心，在現實裡相遇，攜手前行。從今以後，霽然不再屬於夢境，而是我生命中的伴侶。無論晴雨，無論遠近，只要我們相信彼此，愛，就能跨越一切阻隔。」

——

10秒。

「寫完了？」霽然低語。

「寫完了。」星煦點頭。

——

5秒。

「霽然。」

「嗯？」

「我相信你。」

霽然微微一愣，隨即笑了，手臂收緊，將她牢牢擁入懷中。再次吻上她的唇。

——

2秒。

——

1秒。

光芒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