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自由書寫:祈求、彈鋼琴、我為何而寫?
禮貌地請電腦幫我倒數二十分鐘,這短短的時間裡,我將宣誓我會完全效忠我的文字與雙手,把感受到的,腦中冒出的,如同撈出浮渣班全部都篩起,放到紙面上,毫無保留。
我想起今天早上起床洗臉,看著自己的雙眼,然後決定帶上隱形眼鏡。
我想起昨天晚上躺在床上,其實睡不太著但卻依舊躺著的樣子。
我想起什麼都不做,感覺到眼睛因為電風扇吹過而漸漸乾澀的感受,想像那是一種睏意。
想像。
我大多數時候在此刻都不知道要寫什麼,然後就毫無主意地被丟在這片曠野中,然後期待東西會自己出現,像是一道神諭班,祈求上天或某個掌管文字的神靈次與我力量。
聽起來很像是種英雄電影的情節,還是什麼神父向上天祈求改變世間的奇蹟之力,挺異世界感的。
但大多數我都是如此,沒有任何規劃,稍微有一點點感受就把自己丟進去,像是在滾筒洗衣機一樣混亂的空間中,分不清上下左右,
然後任由雙手自己運作,在鍵盤上飛舞。
這讓我想到彈鋼琴。
小時候我母親沒有打算讓我學琴,大概是因為花費太高了,這也是可以理解。但其實我一直都有想彈鋼琴的夢想,大概是電視渲染,還是想到可以光憑按按鈕就可以變出這麼多好聽的音樂,那種美妙的滋味吧?
等到國中時,家裡決定加開鋼琴班,我也去體驗了一個月,就被課業壓力帶走了。當然某部分也是因為發現:彈鋼琴根本不有趣。
幾年前,我母親盯著我放在桌上的手,言辭懇切地捧起我的雙手說:
「你的手是彈鋼琴的手欸!看起來很美。」
不知道是不是一種「褒揚自己」的方式,畢竟這雙手是他生給我的勒。我只無情地吐槽,說:
「小時候就是你沒讓我學的啊。」
很多事情錯過了就來不及了,即便現在我還是可以學琴,但那種小時候期待自己可以像是電視上的卡通情節一樣,輕鬆寫意地彈出美妙樂章的衝勁已經消失無蹤了,那種心意已經再也找不到了。
後來,當我這幾年又看在別人在拍影片,挑戰「視譜」時,我卻感覺到有種似曾相似。
那跟我在打字時的樣子很像。
很多年前開始,我發覺自己打字已經不用再看鍵盤了,當我的澳門同學把他那沒有注音符號的鍵盤推給我使用時,我依舊可以把一篇文章完整地寫出來,那瞬間我才發覺自己對於電腦鍵盤的熟稔程度已經比我想像的更多。
我想也是因為如此,在看到別人彈琴的影片時,那種可以完全不看琴鍵,只靠看著譜,用直覺按下對的按鈕這件事情,不也跟我可以不用看鍵盤打字一樣嗎?
我想就是「熟悉」這件事情吧?
音樂就如同另一種語言,另一種構成世界的方式,而某些人類對這種溝通方時十分熟稔,而我完全不認識而已。
就像我弟弟把它團購的鍵盤送給我,只因為上面沒有注音符號無法使用,這就是一種技能的精通,而有了這些能力,也有機會在某些時刻派上用場。
我也想著,也許國中時再多努力一點,會不會我也有機會在另一種鍵盤上飛舞的機會?
我想現在想這些事情也都已經枉然,也許某一天當我真心又想要學習的時候⋯⋯也許吧?
此刻我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麼會對文字這麼堅持,為什麼我要繼續寫,
為什麼我知道此刻打出的這些文字都只有自己看見,我也還是必須寫下去,這些過程的意義是什麼?為什麼我要繼續做?
寫作是一件什麼樣的事情?是一種對自己負責的態度?是一種發洩?還是一種生活方式?還是只是一種度過生命的方式?
我在這些年中的累積是什麼?寫著沒有人在乎的東西是什麼原因?寫著只有自己閱讀過的東西是什麼需要堅持?
我,我的存在是什麼?
我為何而寫?
每過一陣子我就想問自己這個問題,是因為我曾經膽小嗎?是因為我曾經聲音很小,此刻我想大鳴大放嗎?
我想這些都不是答案,而且答案也將會不斷變動,這問題沒有答案,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寫,而且我不斷地編造謊言來完成這個問題,我為何而寫?我想是因為我喜歡,我喜歡做這件事情,而且我也做得很好,我不需要為誰交代,也不需要考量是否討好了誰,我只要專心對自己交代就好。
我為何而寫?
我想我是為了自己而寫,因為我有一個夢想,夢想自己繼續寫下去直到生命的終點,如果有一天我知道自己即將死去,我想我會好好地坐起身,然後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好好紀錄下自己死亡的過程,我想那是最浪漫的事情。
我為何而寫?
我想我是為了完成責任而寫,我對文字有責任,我對我腦中的聲音有責任,我為了活下去而有責任,我寫、我思考、我寫、我也活著。
我想我還是會繼續寫吧!即便再也沒有人認識我,再也沒也人在乎,再也沒有東西可以與我同在,我還是會繼續寫,寫在慌忽之間,寫在意識匱乏之時,寫在眼皮緊閉之間,寫在我想要睡著的前一刻。
我寫,我寫。
文末後記
我記得很久以前我也放過一篇以「自由書寫」為主題的文章,忘記當時站上的某位作者(@貓兒 )留言說:「他感覺自由書寫應該是更奔放的,連錯字也都留著的那種。」。
我想這次我就「原樣照登」吧!除了一個嚴重影響閱讀的地方,剩下全都保留當下的,寫作的那個「我」。包括那些跳躍的思考,以及因為要跟上思緒所以完全不回頭修改錯字的方式。有時候甚至會寫些自己都沒想過的事情。
今天翻閱《自由玩:生活與藝術的即興指南》一書,書中提到著名的米開朗基羅對於雕塑的看法:「雕像早已在石頭裡,而且從盤古開天就已經在裡頭,雕塑家要做的就是看出它,小心去掉多餘的石頭,把它解放出來。」。
我想,自由書寫這種即興的方式也讓我有同感,更多時候我並沒有多做什麼,只是「收聽」並寫下而已,至於聲音來自哪裡,我想我並不知曉。
推薦給所有寫作者們,也可以一起來玩玩自由書寫,找出你內心的大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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