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文化斗士正在追捕图书馆员

作者：ERICA HELLERSTEIN

译者：阿K

来源：.coda

七月下旬的一个早晨，阿曼达·琼斯 (Amanda Jones) 被嗡嗡作响的消息提示吵醒了，路易斯安那州的夏天已经悄然到来，空气异常温暖。琼斯是一名中学图书管理员，留着一头光滑的棕色短发，戴着亮黄色眼镜，待人热情，像一个掌握了与青少年交谈艺术的人，她总是习惯眯着眼睛看自己的手机。

“你需要看看这个，”一位朋友给她发了消息，并附上Facebook帖子的链接。当她点开它的时候，她开始颤抖起来，根本喘不上气。

“我的心脏狂跳个不停，血压也在飙升，”她说。“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哭得眼睛肿得闭不上。”

这一切都始于那周的一次公共图书馆董事会会议，会议的正式议程包括就图书馆是否应限制阅读几本涉及性别、性和LGBTQ问题主题的书籍，会议中进行了投票。琼斯也是路易斯安那州学校图书馆员协会的主席成员，她决定权衡一下利弊后参与投票。

“历史上没有任何人会站在审查制度和隐藏书籍的一边，”她告诉董事会。“一旦你开始重新定义并禁止一个话题时，这一切就会变成思想和道德的滑坡。”

其他人也纷纷发言，支持了琼斯的意见，表决被取消，会议休会。琼斯松了口气，但随后Facebook上流言开始出现。

人们很快就发现，她在会议上的发言刺激了一些敏感团体的神经，就是他们发起了这个国家新生的禁书运动，从琼斯身上，文化战士们找到了一个新的目标。一场恶毒的网络暴力运动随之而来，键盘侠们称她为猪、恋童癖和需要先“洗干净自己”的groomer，有些人威胁要线下伤害她，琼斯被吓得从此闭门不出，并且变得焦虑甚至开始脱发。（译者注：groomer指的是想要利用或虐待易受影响的儿童的成年人，无论是性行为还是其他方式，通常是通过与他们建立信任和情感联系。）

发生在琼斯身上的事情不仅仅是一个红州小镇的故事。

这是一个在全国各城市和各个州上演的故事，因为一股禁书的热潮在整个国家的政治体系中蔓延。在全国范围内，从学校和公共图书馆中移除书籍的尝试，已经突破了以往的记录。推动这一努力的主要是地方和国家保守派家长团体和政客的组织，他们在有关性别、性少数和性教育的儿童读物之中，发现了一场对他们而言有意义的文化战争。这些团体中的大多数成员来自在大流行期间作为更广为人知的 "家长权利 "运动的一部分，该运动反对学校中施行与Covid相关的防疫和远程学习政策，此后他们扩大了诉求，包括吹鼓清理图书馆和教室里涉及种族和LGBTQ问题的书籍。其中一些团体编写并传播了“不当”书籍清单，这些清单被用来鼓动学校和公共图书馆禁书，他们大量使用了有关恋童癖、色情和诱导性的指控来为他们的努力争取到支持。

随着各组织纷纷游说让这些书下架，像琼斯这样的图书馆员，就被无辜卷入了资深人士所诉说的前所未有的敌意浪潮之中。

对于琼斯来说，网络暴力主要集中在Facebook 上。一篇帖子附上了她的照片，并且点出了她的名字，质问道：“为什么她如此努力地把性爱和色情读物留在儿童读物区？” 另一篇也有她的名字和照片的帖子说道，她“提倡对 11 岁的孩子进行肛交教学。” 她的小镇上有数百人点赞、评论和分享了这些帖子，一些人认出了琼斯的工作场所。此后不久，有人向她的学校提交了一份公共记录请求，以查询她的就业记录和工作电子邮件。

网络骚扰持续了几个月，并开始波及她的家人和朋友，他们收到了来自陌生人的恶毒信息。她的身体也开始有了反应。随着压力的增加，琼斯描述了“可怕的”身体变化。她的头发脱落了，她的身体长出了荨麻疹。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她无法入睡，半夜遭受惊恐发作，体重减轻了数十磅。有一天，一位陌生人向她发出了死亡威胁。“你逃不掉的，我们知道你住在哪里，”他警告说。“你背上已经贴上了一个靶子，砰砰。“

虽然对禁止公立学校和图书馆的书籍的尝试并不新鲜，但专家表示当前运动的规模不同寻常。根据美国图书馆协会二十多年前开始追踪的数据，2022年将打破图书封禁行动的记录。截至9月，已有很多人在尝试采取措施，期望在年内就禁止或限制访问1651种不同的书籍，是2019年记录数量的三倍多。

来自美国图书馆协会的知识自由办公室主任黛博拉·考德威尔·斯通将禁书运动描述为一场源自政治动机的运动，目的是“扰乱教育，污名化边缘化群体的声音，并以自己的意识形态对孩子进行灌输教育。”

考德威尔斯通告诉我说：“我们所观察到的是，越来越多的人试图审查反映边缘化群体经历的书籍，这种想法希望让年轻人知道世界上有同性恋者的存在在道德上是不可接受的，或者期望证明关于美国历史中系统性种族主义的叙述，在某种程度上是非美国和马克思主义的洗脑说辞”。

根据非营利组织美国笔会的说法，50多个团体围绕各级图书限制和禁令展开了努力，该组织倡导言论自由，并一直在跟踪各个学校出现的审查苗头。而在这一领域最有影响力的参与者是全国非营利组织"自由妈妈"，在全国拥有超过200 个分会，并在全国范围内支持了数百名学校董事会候选人，仅在佛罗里达州的竞选活动中就花费了5万美元。该组织说它是“通过团结、教育和授权父母在各级政府捍卫他们为人父母的权利，为美国的生存而战。” 它在各地的分会推动了从弗吉尼亚到佛罗里达的学校的书籍禁令实施。

在Facebook 上，"自由妈妈 "的主页发布了许多有关取消文化、学校口罩强制令和“儿童性化”的帖子。《纽约客》(New Yorker) 的佩奇威廉姆斯 (Paige Williams) 最近撰写了一篇深入探讨该组织的文章，指出“它立即被保守派媒体圈接收，导致一些批评家怀疑它是一个Astroturf组织 ：一个由金钱利益集团秘密资助的行动。”

立法者也帮助推动了更广泛的运动，一些立法者引入了旨在对图书馆的选书政策进行更多控制的立法。其他人则要求学校调查他们的收藏中是否包含“可能让学生因为种族或性别而感到不适、内疚、痛苦或任何其他形式的心理困扰”的书。

倡导这些挑战的人和团体“并非都有相同的目标，但他们找到了推动控制和限制学校可用书籍种类的共同原因，”笔会指出。“这些团体中有许多人在他们的使命宣言中使用了有关父母权利或宗教或保守观点的话术，有些还明确呼吁抹除涉及种族或 LGBTQ+ 主题的材料。”

这一努力导致了审查诉求的激增，从悲惨的书籍（“安妮·弗兰克的日记”）到搞笑的书籍（“内裤船长”）。在田纳西州，一个家长团体试图限制人们阅读一本关于海马的图画书，因为它包含了海马交配的插图，书里有图片显示“海马将它们的尾巴扭在一起并轻轻地旋转”，而密苏里州的学区最近禁止了大屠杀图画小说“毛斯” ”，在此之后，该州通过了一项严厉的法律，将任何向学生提供“露骨色情材料”的人定为犯罪。正如我去年春天所写的那样，“毛斯”多年来一直是全球热门话题，因为它坦率地描述了大屠杀的历史，甚至导致在波兰上演了一场焚书事件。

当密苏里州的高中生梅根·纳坎蒂得知她所在县的学校董事会将就禁书进行讨论时，她和一群同龄人联手反击。纳坎蒂来自该州的一个社区，她将其描述为 "圣经带 "的中心地带，该社区的氛围“非常有利于出现这种类型的文化战争，因为它非常的保守。”， 然而当她和她的朋友对同学们进行关于学校图书馆书籍审核制度的调查时，他们发现几乎没有人支持禁书，大约 340 名学生中只有 5 名表示支持此类限制。“在学生群体中，存在如此多的反对意见，因为我们都明白，到最后没有人能干涉我们阅读，”纳坎蒂说。“即使是语文老师也无法逼迫我们阅读所谓真正的教科书。”

纳坎蒂和她的同学们开始在学校董事会会议上挺身而出，大声疾呼支持图书馆的书籍不受审核时，有时会让房间里的成年人感到恼羞成怒。她回忆起了一次集会中，当时反对她们的成年人行为表现得都特别具有敌意。“这些成年人的年龄是我们的两倍、三倍、四倍，却表现得像个孩子，”她苦笑着说。“而我们整个行动的目标就是保持理性，因为我们是理性的人。”

阿曼达·琼斯 (Amanda Jones) 也是愈来愈多受饱受骚扰的图书馆员中的一员，他们被公开贴上“groomers”的标签，被控诉宣扬“恋童癖”，在社交媒体上受到攻击，受到暴力骚扰和威胁，甚至因这些问题受到刑事起诉。

这一切也发生在玛莎希克森身上。在2021年秋季的一次学校董事会会议上，一位家长指责新泽西州的一名高中图书馆员希克森 (Hickson) 诱导儿童并宣传色情内容，因为图书馆中包含了一些关于 LGBTQ 主题的书籍。一群家长就这些书向学校提出了一系列质疑，希克森被社交媒体上的仇恨邮件和语言攻击淹没了。有一天下午，也就是会议结束大约一个月后，希克森因在学校受到的压力而昏迷了过去。

“我无法停止哭泣，已经不能说出完整的句子，我整个人变得语无伦次，”她回忆道。在医生的指示下，希克森休了一个短暂的病假，并开始服用抗焦虑药。虽然她已经重返工作岗位，但这种情况继续对她的心理健康造成影响。我们谈话的那天早上，希克森在工作中又经历了一次恐慌事件，因为同事发来了一封充满敌意的电子邮件。

“我还在经历这些，”她告诉我。“我努力让这个图书馆成为我能为孩子们提供的最安全的地方，让他们感觉到他们可以选择来这里，做他们自己，并感到安全和受到重视。但我在这里不再感到安全了，就像你所知道的整个世界被人打得粉碎一般。”

密苏里州的一名图书馆员工由于担心他可能会因为与媒体交谈，而失去工作而要求保持匿名，他描述了抗议者出现在图书馆，为书架上的一本性教育书籍骚扰工作人员。他认为图书馆没有得到县政府的支持，县政府任命了图书馆董事会成员，并默许了读者对馆内图书的抗议。在过去的一年里，压力引起的胸痛让他三次来到医院急诊室。

“我热爱图书馆，我想在我的余生里一直在图书馆工作。”他告诉我。“但如果在图书馆和我的健康之间做选择，我必须选择我的健康。就在今年，我对是否要继续我的图书馆事业思考了很多次。我觉得大部分时候，我心里的答案是否定的。”

美国笔会去年记录了 15 起不同的案件，在这些案件中，人们就学校和公共图书馆中的“淫秽”或“色情”材料对图书馆员提出刑事投诉。承受压力的图书馆员已经辞职或因投诉而被解雇。极端主义组织“骄傲男孩”的成员出现在学校董事会会议上，从加利福尼亚到北卡罗来纳州的公共图书馆里，他们到处炮轰那些以变装和骄傲为主题的书籍。

各州立法机构的一些新法案正在将图书馆员的法律风险不断提高，EveryLibrary是美国唯一一个图书馆政治行动委员会，他们正在跟踪密苏里州、俄克拉荷马州、宾夕法尼亚州和田纳西州待定或通过的州立法，在密苏里州，被判“向学生提供露骨色情材料”的图书管理员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卡罗琳-福特（Carolyn Foote）是得克萨斯州的前学校图书馆员，她与他人共同创立了一个为受到网暴和骚扰的图书馆员提供帮助的小组，她说她知道有一些图书馆员失业或休假，“因为他们再也无法应付这一切了。”她告诉我 “这完全超出了大多数图书馆员所要应对的工作范围，”

越来越多的图书馆员不敢与新闻机构甚至图书馆团体分享他们的故事，当我与美国图书馆协会的考德威尔·斯通（Caldwell-Stone）交谈时，她说她在当天早些时候收到了两封电子邮件，都是受到胁迫的图书馆员发来的，他们取得联系后迅速恳求她不要回复，因为他们担心有人会发现他们在对外联系。“这就是大量图书馆工作人员目前正在经历的恐惧。”她解释道。

“这就是我们所处的环境，人们试图对那些我们本应视为专家的机构和人员身上播下怀疑的种子，”美国笔会言论自由与政策部主任乔纳森·弗里德曼 (Jonathan Friedman) 说：“这对民主本身来说是非常令人担忧的。”

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非常特别，其实它并不新鲜。长期以来，成年人一直试图控制孩子们在公立学校学习的内容，至少在一个世纪以来，关于思想和书籍的冲突一直是这个国家争吵不休的校园斗争的标志。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能发现一个共同的主线就是父母控制孩子在公立学校学习的意愿与国家的意愿之间的冲突，这种紧张关系多年来一直表现为所谓的家长权利运动的话术。

在20世纪20年代，有争议的教育材料是生物学，而不是性或历史。近二十个州的立法机构提出了反进化论法案，包括禁止在学校教授达尔文主义的法案。许多这些法律的动机是父母担心公立学校正在篡夺他们对孩子所学知识的权威形象，即使这与他们的意识形态或宗教信仰相冲突。在随后的几十年里，针对公立学校审查教材的尝试涉及一系列主题，从麦卡锡主义时期的“颠覆国家政权”的教科书到80年代对“世俗人文主义”的道德恐慌，矛头指向了那些被指控宣扬无神论的书籍。在2001年和2002年，全国范围内争议最激烈的书是哈利·波特。原因是含有“神秘学”和“撒旦”的主题。

美国图书馆协会的考德威尔·斯通（Caldwell-Stone） 指出，虽然在以前的时代针对个别图书馆员的攻击不太常见，但这种情况确实时有发生。她提到了俄克拉荷马州图书管理员露丝·布朗 (Ruth Brown) 的案例，20世纪50年代她曾试图在当地图书馆创建跨种族的书籍分类，后来因“宣传共产主义”而被解雇。“这背后牺牲的是她为整合公共图书馆所做的努力。”考德威尔·斯通解释道。

图书馆员和图书馆团体表示，今天这一趋势的不同之处在于，目前呼吁书籍审核的运动背后有的是相关组织的发力，有争议的书籍数量直线上升以及针对其目标的攻击愈发凶猛。但真正推动这一进程的是书籍内容吗？与我交谈过的许多专家都怀疑推动这些努力的立法者和团体的动机，他们是否是出于对受质疑书籍内容的真正关注。相反，他们认为这些活动的许多组织者都是出于政治机会主义的动机，他们认识到自己的政治基本盘群体的红肉问题，可以反复榨取政治利益并增加选举投票率。（译者注：“红肉”是一个政治术语，指旨在吸引政党基础或引起选民强烈情绪反应的声明或政策。）

EveryLibrary的斯威尼说：“他们在图书馆围绕图书内容制造紧张局势的原因主要是为了金钱利益。” 根据斯威尼的说法，动员对图书挑战的支持已经成为部分参与这项运动的团体的筹款妙招了。

“他们正在筹集数百万美元的资金，以防止这些书流入图书馆，”他说。“对于这些组织来说，他们很容易找到那么一本书，里面有他们反对诉求的几张图片，断章取义上两页，向他们的订阅列表发送电子邮件，并要求每个人捐助一美元，以帮助他们从儿童们手中删除色情内容。”

尽管将这些事件描述为一个独特的美国故事可能很吸引读者眼球，但它在全球各地其实都有回响。禁书令已经在近年来被贴上民主倒退标签的国家扎根了，包括巴西、匈牙利和土耳其。

与美国的相似之处在巴西尤为突出，巴西的保守派立法者为了消除学校中所谓的“性别意识形态”，推出了200多项针对性别和性教育的法案。与美国的图书馆员一样，那些在课程中涉及性别和性问题的巴西教师说，他们收到过死亡威胁、严重的骚扰和来自政府官员的 "灌输 "学生的指责。一名教师告诉人权观察组织，一名在街上找上他的学生家长命令他停止教授“性别意识形态”，”他告诉我他是一个准军事组织的成员，他有武器，他绝对会开枪打死我。”

在土耳其，在过去几年中，超过三十万本书已从土耳其图书馆和学校中撤出，因为它们涉嫌提到法土拉·古伦，这位在美国工作的神职人员，土耳其政府声称他策划了2016年未遂政变。据美国笔会华盛顿办事处主任纳丁·法里德·约翰逊(Nadine Farid Johnson)的说法，这次清洗还扫荡了与库尔德文化和历史有关的书籍，以及被指控包含“淫秽”内容的儿童读物。在总理维克多·欧尔班的领导下，匈牙利于2021年通过了一项法律，禁止 LGBTQ 角色出现在电视或学校材料中，人们将该立法与俄罗斯臭名昭著的2013年反同性恋宣传法相提并论。

在美国，人们可能很容易将这些例子视为在美国不可能出现的政治发展方向，但一直在追踪图书禁令的美国笔会表示，有32个州至少实施了一项禁令。约翰逊告诉我，其中 96% 的禁令“没有经过任何审核程序”，“如果我们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她说，“我们可能会开始看到越来越多的自由受到侵蚀。”

随着网络风暴渐渐平息，琼斯开始感受到一种不同的情绪在内心激荡。这不是焦虑或恐慌，而是真正的愤怒之情。

起初，当愤怒的人群在社交媒体上追问她时，琼斯没有反击。她没有与称她为groomer的评论者争辩，也没有在他们的恶毒攻击中为自己辩护。但随后，情况开始发生变化，正如琼斯所说：“我真的很生气！”

她明白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骚扰和压力——都是有目的性的。“恶人们想让我噤声，”她说：“所以我决定，我将成为与他们希望我成为的截然相反的人。我的母亲没有养育出一个弱者，我也不会养育出一个弱者，最重要的是我要站出来，大声诉说出我的声音。”

她决定是时候将这场斗争诉诸法庭了。“我一直在说，'我很生气，我很愤怒，我不甘心。'”她告诉我：“我要控诉。”

在朋友的帮助下，琼斯发起了一项GoFundMe活动，以筹集律师的法律费用，并对在Facebook帖子中声称琼斯与儿童分享“性色情和色情材料”并主张 "向11岁儿童教授肛交"的两人提起诽谤诉讼。诉讼辩称，这些帖子指控琼斯有犯罪行为，并损害了她的个人和职业声誉，将她描绘成“对儿童构成威胁，并使她在社区中受到不公的蔑视和嘲笑。”

主持此案的法官驳回了琼斯的诉讼，认为被告在帖子中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因此他们的言论不构成诽谤。但琼斯并没有气馁，她提出重新审判的动议，但又一次被法官驳回，她打算对该决定提出上诉并将诉讼向前推进，直到她花光所有的积蓄为止。她的动机有两个：她希望看到发帖人对他们在网上对她的言论负责，她也想为这个行业和那些无奈沉默的图书管理员挺身而出。在她的案子公开后的几个月里，许多图书馆员联系了她。“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收到了大约300封来自图书馆员的电子邮件，其中很多人在现实中都还在保持沉默，”她告诉我。“他们非常害怕发声。”

琼斯并不是唯一一个在法庭上反击的人。在得克萨斯州，拉诺县的居民正在联邦法院起诉当地官员，指控他们从公共图书馆系统中移除一系列书籍，侵犯了他们的第一修正案权利。在密苏里州，美国公民自由联盟最近对一个学区内的图书移除政策提起诉讼，因为该学区的董事会永久性地禁止在小学图书馆中摆放存在非二元性别角色的图书。

除了法律行动之外，还有各种努力在支持受到攻击的图书馆员工，并为受到质疑的图书辩护。由退休图书馆员卡罗琳-福特(Carolyn Foote)发起的#FReadom运动，为面临图书挑战的图书管理员和学校提供资源，为反对禁书的社区成员提供信件模板，以便寄给学校董事会成员和校长，并建立当地团体以支持学校董事会的候选人并为之提供建议，它还鼓励人们在社交媒体上分享图书馆员的正面故事。

全国反对审查制度联盟为教育工作者们处理禁书申请汇编了反驳资料，并提供了揭发学校审查制度和内容攻击的方法。美国图书馆协会也有报告图书挑战的详细指南，最近他们发起了一项全国性的“团结起来反对图书禁令”运动，提供资源和策略来组织基层面对禁书挑战，这正是许多推动图书挑战的团体获得动力的地方。从佛罗里达州到爱达荷州，数十个当地团体联合起来对抗学区和社交媒体上审查制度的威胁。

对于琼斯来说，目前的斗争仍在法庭上进行。尽管她的诽谤指控可能会面临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但她已准备好尽其所能，并且对导致这一刻的选择没有丝毫后悔。我问琼斯，鉴于后来发生的一切，她是否会改变在7月份的图书馆董事会会议上发声的决定。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我说：“我仍然会坚持这样做，我听从的是我内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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