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邊界

當我阻止姊弟中的弟弟翻過山坡，朝另一邊探索時，我用上了「邊界」這個字眼。姐姐聽得一頭霧水，抬頭好奇地問我：「什麼是邊界？」

我脫口而出：「就是把一個範圍圍起來的框框。」聰明的女孩馬上追問：「所以我弟不能過去嗎？」她的眼神清澈而天真，讓人很難下定論。我不想限制他們的自由，但也不願惹出麻煩。要是孩子真的翻過了山丘，回頭很難向不遠處的雙親交代。

「不會啊，等你站穩腳步了，什麼時候都可以翻過去。」我強硬的補充，試圖為邊界賦予更積極的意涵。「如果你在一個地方待久了，探索完畢了，那另一個世界一定會歡迎你過去。」弟弟已經被其他更有趣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跑向遠處，山丘的另一邊似乎已經不再那麼吸引他了。

但我倒是想看看。如果翻過去那邊有海該有多好了。

我想到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裡，世界末日的城牆，那是沒辦法翻越過去的存在，但如果我還沒探索完圖書館的世界，我想我還是願意日復一日的享受那寧靜。但讀過了古老的獸的聲音，總是會有想要去看看別的世界，那些骨頭的主人曾經是不是也踩過的土地。

這片草原，是主人的刻意留白。從一頭走到另一頭離的好遠，遠遠望去，另一端走動的人影，只是微小的一個點。當那點快要消失不見時，又恍惚地顯露出熟悉的輪廓。這塊起伏的山坡，其實隱藏著層層疊疊的可以探索的空間，只是要用心，才看得出來。

「宇宙的邊界呢？」我的內心低聲自問。「我的邊界呢？」

在這一刻，一陣草葉在風中的沙沙聲，我仿佛聽到了回答，我像是聽到誰在輕聲告訴我：邊界，不是限制，而是門檻。翻過去，才能知道另一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