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书:第四天|表弟和我妈
講述一個在家族互動中,讓你感受到(不得不)犧牲的時刻。比方說,是作為照顧者的經歷、作為子女或長輩的角色,又或是任何你想像到的愛與犧牲時刻。
很小很小的时候,小到具体情节几乎都忘记了,只记得当时的委屈和困惑。
表弟小我三岁,小时候我们总在一起被他的奶奶、我的姥姥带。有一次,忘记什么缘故他被送到我家,由我妈照看了两天。就在那两天其中一天,大概是吃什么东西,只有一个,平时必然是属于我独享的,结果那天就分给了表弟。我妈态度毫不犹豫且认为理所当然。虽然我知道姐姐应该谦让,但当时对于自己亲妈的“理所当然”隐约感到哪里不对,但也说不出原因,默默消化了下意识的委屈,但有很久都还是会困惑,那大概是人生当中第一次感到“牺牲”。
直到很多年后,才意识到那是我妈一种很轻很轻的重男轻女。大概从那时起,就对性别平等、人人平等有了很模糊的直觉。
但实际上,作为独生子女的我们,表弟被教育得很好,他自己并没有形成“重男轻女”的意识,反而在懂事后对我这个姐姐照顾有加。
很小的一件事,他家三口临时在我家住了一阵。一次吃黄桃罐头,就剩下一块了,大家都让他吃,因为他最小,结果表弟说给我姐留着,我姐爱吃水果。那会儿他大概上初中。就觉得,嗯,小时候都还不懂事的所谓“牺牲”不重要了。
作为独生子女的我们,虽非什么大户人家,但由小到大的大事小情几乎没有被牺牲过什么,倒是作为父母辈的他们,大概有太多牺牲,尤其是女性,比如我妈。几十年,她牺牲到习惯了牺牲,所有的重心和焦点都放在身边的人身上,自己的一切都不重要,甚至在某些时候,像《金枝欲孽》中,邓萃雯饰演的如妃最后在大火里说:我已经习惯了宫里的明争暗斗,外面的生活我不习惯。而我妈则是,她已经习惯了照顾者的身份,已经不会为自己而活了。好在,她是个很大气有担当的女性,永远能在这样的生活里找到自洽。
然而有时,作为一个越来越坚定的女性主义的我,还是替她不甘心,希望在未来、时机合适的时候,她能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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