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王子回憶錄寫手 J.R.Moehringer
哈利王子的回憶錄”Spare“原來今年一月才出版,感覺卻是很久之前。看了BBC等有聲譽傳媒的報道和評論,沒興趣看此書。
我對其回憶錄寫手J.R.Moehringer的興趣更大。
Moehringer是記者出身,愛寫長文章,擅寫人物故事,二十多年前已奪美國新聞界最高榮譽普立茲獎,又是小說家、ghostwriter。他最令人津津樂道的是為網球名將阿加斯代筆撰寫的自傳,其後是Nike共同創辦人Phil Knight,”Spare”是第三本,亦是引起最多爭議的一本,連帶他也受牽連。
Ghostwriter是代筆,姓名不一定在書籍,字典譯為「幽靈寫手」、「代筆作家」,行內通常簡稱為寫手,往往是記者轉職後或兼職的工作。寫手不易做,因為理論上要令讀者覺得真的由當事人所說,由當事人撰寫。
本年五月,The New Yorker登了他的文章,寫他和哈利王子的合作怎開始、過程如何(那是武肺期間啊)、他受小報記者追訪(或騷擾)的經歷。
想出自傳或回憶錄的人,看了他的解說,應明白要旨:不是你想說甚麼就寫甚麼,最重要是摘錄令最多讀者有共鳴的事,有志代筆者也要留意。惟想出回憶錄或自傳的華人,很多——如非絕大部份——主要想滿足自我,不知多少人會把他的話記在腦裏。
Memoir isn’t about you. It’s not even the story of your life. It’s a story carved from your life, a particular series of events chosen because they have the greatest resonance for the widest range of people.
是資深記者,又曾和三位世界級名人代筆,Moehringer在文中向哈利王子直率表達意見,多咀多舌,幸好哈利王子不認為冒犯,兩人可以繼續合作。他寫道,代筆需要直言,會得到一些,會失去大部分。
One of a ghostwriter’s main jobs is having a big mouth. You win some, you lose most, but you have to keep pushing.
看到他這一句,不禁撲嗤笑出來。「一次代筆,終生代筆。」
And yet once a ghost, always a ghost.
從他行文,可感到他和哈利王子的合作,令他明瞭及同情哈利的成長和處境。例如溫莎堡的格言是「永不投訴,永不解釋」,他轉述其妻所感,可能拖長了哈利的哀傷。假如不談你的情緒、不談你的故事,可能會遺失你的故事,更壞的可能,是在當中迷失了。
That imperious Windsor motto, “Never complain, never explain,” is really just a prettified omertà, which my wife suggests might have prolonged Harry’s grief. His family actively discourages talking, a stoicism for which they’re widely lauded, but if you don’t speak your emotions you serve them, and if you don’t tell your story you lose it—or, what might be worse, you get lost inside it.
不管你對其他皇室成員有何觀感,不論你是否認為哈利被其太太教壞,不能否認,哈利的人生受其母驟逝打擊甚深。
因此,說出來是鞏固細節、保持延續和明智的方法。
Telling is how we cement details, preserve continuity, stay sane.
我想到香港人現在努力用其方法將這幾年的事、社區故事、香港地歷史仔細寫下來,將會是極其珍貴的紀錄。
為名人代筆,看似很風光的工作,酬勞一定優厚,但Moehringer直言不會因為錢而接,而且他的合約條款訂明他有保留匿名、隱身的權利。他為阿加斯代筆,主因是覺得他有很多故事想講,但沒辦法講出來,他想幫他如願;他和哈利的共通處是兩人和父親都有問題。
“Spare“創下健力士紀錄非小說類銷售速度最快的書,網上評論熱烈,哈利王子當然很高興,他更開心的是,世人真正讀(聆聽)他的故事。哈利王子坦誠分享家庭功能失調、於單親家庭成長的感受,給讀者慰藉。
讀此文章,光是Moehringer的文筆和用字,已可學習。他調侃英國小報,惟沒令小報記者很難堪,寫及對他的追訪,增加他和讀者對哈利的同情;有報道弄錯他的酬勞、簡歷,甚至姓名;寫哈利王子由George Clooney介紹給他,Moehringer強調,他不曾和Clooney見面,亦沒有任何形式的溝通,雖然他的小說The Tender Bar改編為電影,由Clooney監製和執導。行家知道傳媒業運作,讀了,只會莞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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