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妙事譚【第一卷】之十、亡靈不眠（一）

　　顧狼院心中懸著的一顆大石終於沉甸甸地落下。雖然他是爆炸元凶，但比起原先的命運線全死的命運，他總算救了人。

　　這下，真的沒事了吧？

　　喀擦。白熙安心不甘情不願地解開了顧狼院的手銬。果神秘書愛雯發覺命運不能制裁顧狼院更是嘖了一聲，走出審訊室時，志村辛巴警探更用牠的獅吼吶喊「怎麼可能～」。顧狼院就是那麼莫名其妙地被所有人討厭，但他總算平安無事，可以去查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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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區區一個榴槤精阿榴的失蹤牽扯甚廣。不僅果神委託他找人，賽先生區的賽特大人也想要他的座標。而唯一留存線索的星際咖啡廳，其山羌闆娘口中受咒誓綑綁，不可說出線索。

　　怎麼想，顧狼院都會想到幻城龍眼日刊流傳已久的傳聞。創立水果軍武公司的總裁兼創始人果神，被稱為八無果神，無親緣亦無愛人。與她最親近的是僅有她回歸大武山的前夫三腳黑熊。但其實水果軍武公司還有另個傳聞已久的創始人。　　

　　有人懷疑是TFM娛樂公司的莓彩芬社長，但果神提到的「咒誓與制約」顯示著莓彩芬絕非共同創始人，阿榴才是關鍵。

　　年輕的DJ阿榴就是創始人嗎？但從年紀上兜不起來，水果軍武公司成立三十餘年約四十年，在真實世紀的台灣解嚴那年開始成立。所以，看來僅有三到四個月大的阿榴，絕不可能是創始人？小狼狗（果）？應該也不是，果神的橘皮看起來沒有坑坑洞洞的。

　　看來，只能去追尋山羌闆娘的「咒誓」與星際咖啡廳二次爆炸的元兇「炸彈幽靈」開始了。從詛咒與謀殺的買兇者找起說不定會有些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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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啟調查旅程，顧狼院的旅伴此時是不情願的愛雯。他乘上了一台路邊攔的血肉計程車，駕駛是個骷髏，看來是個克蘇魯系的肉食者，類似食蟲植物般捕獵乘客的妖物。

　　不過，好用的就得用，畢竟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可不是一般司機敢去的地方。（況且，顧狼院有超絕恢復力，狼人不怕被緩慢蠶食。而愛雯不過是愛文芒果，人家吃肉的不吃水果。）

　　詛咒，要拜訪的是亡靈區女巫巷，透過咒誓靈力尋蹤問責。炸彈幽靈，則要去同一區屠殺街的殺手辦事處查查雇主。所以，他們需要一台能在亡靈區行駛的交通工具。

　　聽到顧狼院說目的地是亡靈區時，身為司機的骷髏下巴脫臼掉了下來。看來連死靈系獲克蘇魯系的生靈都不願輕易去亡靈區啊。敬酒不吃要吃罰酒啊……

　　顧狼院掏出顧家小樹枝未注靈的樣態，輕輕一揮，就在無線增殖的血肉坐墊上畫下一片嫩肉。這才使得血肉計程車哭哭噎噎地啟程。

　　去亡靈區，走的是冥道，用不著五分鐘吧。不同於賽先生區到火星區路途充滿了多層幽界可能闖入，亡靈區就是要潛入冥界、陰界。說幻城是台北的第兩百二十一面，那麼亡靈區又是幻城的第十三面了。

　　真懷念啊，當初為了鍛鍊狼人能力，顧狼院可是在亡靈區屠殺街度過了辛苦的歲月，每天被追殺，有查不完的線索，辦不完的委託案，但如今想來，這是讓他變得獨當一面的必要修行。

　　修行的成果，就是他現在可以用顧家靈器威脅著對亡靈區有陰影的血肉計程車潛入冥路盡頭的亡靈區。

　　血肉計程車為了吸引獵物（客人），它的窗戶是貨真價實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頭。沿途出現了殭屍馬、骨獸、南瓜馬車等等。每一個交通都順暢著，亡靈區上每一個生靈都互相穿過、交織重複，不忌諱空間的重疊。

　　「你當果神秘書沒見過亡靈區的景象吧，這可是挺難得的。週五夜亡靈區也算是區定殺戮夜，別看著現在很正常，稍後就要動亂起來了。」顧狼院語氣中帶了種得意洋洋的勝利感。畢竟高等公司秘書怎會知道下等的殺手群聚區？顧狼院雖然薪水不多，但在其他地方勝過見過許多世面的秘書，還是頗有成就感的。

　　可惜反應不若預期，愛雯只是淡淡喔了一聲。

　　顧狼院有種一拳打進棉花、無處施力之感，於是作罷。

　　女巫巷附近皆是統治者的失落巷子，經過哀帝巷、廢帝巷、二世巷又經過阿斗巷，血肉計程車就死命抓著冥路，死也不肯向下潛入了。

　　沒關係，巫覡巫媼向來與統治者的關係緊密，阿斗巷離男巫巷、女巫巷離的不遠，都在亡靈區，用步行即可。

　　死命抓著地面的血肉計程車，車門大大敞開，迫不及待地「吐」出顧狼院跟愛雯，想趕走他們。可惜顧狼院的顧家小樹枝釘在座位上，並且威脅血肉計程車說若偷溜的話，小樹枝會成為血肉計程車永恆的定位器，它只得哭哭噎噎地繼續留在原地守候，像隻嗚咽的小狗。

　　至於，為何男巫街跟女巫街不在魔幻區那種夢想天地，大抵上是因為男巫跟女巫不夠光明正大。那種日系輕小說常出現的魔法使、魔導士、元素使、德魯伊都是魔幻區的正式成員。向來待在陰影中，為統治者司詛咒、暗殺、刑求，或祭祀鬼嬰鬼孩的手段，就被魔幻區排斥，被貶入亡靈區了。

　　男巫街跟女巫街擅長地不大相同，粗略來分，男巫擅長戰爭系詛咒，牽扯大規模的屠殺。女巫則擅長邏輯縝密且環環相扣的守密型誓約，更似邪教領袖所掌控的，亦是舊時代天子所需之權謀之「術」。當然，男女巫之間區分並沒那麼明確，只是山羌闆娘陸安琪身上的咒誓詛咒，看起來正是廣義上大家認定的女巫街詛咒。

　　找到咒誓源頭，有許多選項。法力高強的女巫，街上多的是。哪怕是正在兜售馬兜鈴毒藥的銷售員，都能精準地透過手相解謎。更別說還有更專業的占卜師、塔羅女巫、水晶球女巫等等。

　　「你到底要找誰啊？」愛雯沒好氣地問道。下了車之後，她冷冷望向四周，用眼神逼退想要靠近的水銀女巫、舞蛇者女巫、植栽女巫等等。「若沒把握的話，讓我聯繫公司的水果戰隊好了，你效率真的太差了。」

　　「我要找傳聞中的天師大……等下，有電話！」

　　顧狼院話說到一半， 手機響了。顧狼院一看，沒有來電顯示，於是語音懇請華生APP的華生A幫忙分析來電。

　　平常大概五毫秒就完成的分析，足足花了三秒鐘，期間手機鈴聲響個不停。

　　「可靠來電，發信位置：亡靈區滋滋。」

　　既然正常，顧狼院就接起來，開啟擴音，「……阿榴在一起……殺街…..豬腳麵線……」

　　「喂喂哪位？」顧狼院連聲叫喚，並說明他聽不清楚，請對面再說一遍。

　　「括翅初夏善，殼咖燃油菜薙體，萊燃油漆刑巧狂此初帛戶卿巧捫包欽恰際裏，果盆偷曬狂廷居毒叉些。」

　　「不是詐騙吧？」愛雯狐疑問道，「我們水果軍武有出一檔『桂來電』產品。外表是顆偽裝無害的桂圓，會卸下對方防備心，順著電信訊號襲殺通話者。這聽起來很像那種電話。」

　　「喂喂喂喂？」顧狼院再次問道，對面卻響起了嘟嘟嘟嘟的掛斷聲。

　　顧狼院再次請華生A幫忙分析剛才的語音對象、話語內容，但此刻竟只有詭異的滋滋聲。

　　秘書愛雯她大聲地判定，「這是一定是『桂來電』！」

　　「這不是。」顧狼院很篤定。因為他自己的靈異抗性為零，若有「桂來電」或「鬼來電」他肯定馬上就倒地了，然後，顧狼院就突然想起來了。啊，太久沒到亡靈區，都忘了，女巫巷有魔法立場。

　　所謂的魔法立場，就大概是混亂中立，所以非女巫巷女巫的法術，舉凡科技、祕法都會失去效用。就像哈利Ｘ特世界裡的麻瓜電器沒有施展魔法就會無法在魔法世界使用。

　　所以在反應慢個幾拍的魔法立場下，手機徹底失效了。連顧狼院的狼人型態都要被強制變回人形……

　　不行啊，會是裸男啊！還有鼻毛內的芥子空間也要爆開了！

　　顧狼院當機立斷的拔出鼻毛，芥子空間頓時像是爆裝備一般爆出一堆零食。

　　幸虧也有很多不透明的塑膠袋和封箱膠帶，在變成裸男型態前，顧狼院用殘存的狼人姿態快速用膠帶跟塑膠袋製作成一件簡陋的塑膠裙子，嗯，其實就只是剛好遮住下半身，連腰的部分都是直接用膠帶黏在皮膚上。但總算，沒有在惡毒的愛雯面前裸體。

　　愛雯本來就是愛文芒果精，魔法立場沒有像狼人般苛刻她，頂多把她的恨天高魔法鞋變回恨天低魔法鞋。

　　變回人形的顧狼院，裸著白斬雞般毫無肌肉的上半身，下身圍著塑膠裙。

　　穿著恨天低的愛雯足足矮了七個頭身，嗆說：「顧狼院，你這樣進女巫街會被處刑吧！」

　　所以顧狼院只好再去翻找爆出的裝備們，但不透明的塑膠袋用完了。只好拆幾包洋芋片，拿洋芋片遮奶頭、腋毛之類的。邊遮掩，顧狼院一邊思索著剛才的電話，只聽到了「阿榴」、「殺街」跟「豬腳麵線」，不如先去找測字神巫幫忙吧，請她測試陸安琪的咒誓來源，與顧狼院未知的那通電話。

　　顧狼院想得太專心，未講話，這可讓身高驟降的芒果精愛雯相當沒安全感。她對顧狼院說：「我看我還是聯絡我們公司的水果戰隊吧，我看你很需要外援。」邊說還邊搖頭。

　　「不了，我們去找鼴鼠吧！」顧狼院拒絕了提議。

　　但這個提議只換來愛雯「哪泥」的問句。

　　於是顧狼院再補充，「是測字神巫盲眼神鼠。」

　　這一番話，改變了愛雯的態度，她立刻變得很尊敬，小心翼翼地說：「原來是要找神巫大人啊，那就沒問題了。」

　　這勢利的秘書啊，顧狼院暗自搖頭。

　　測字神巫盲眼神鼠，是頭臺灣鼴鼠。目盲自然神，也因不識文字真面目，更能從字形跟字義獲得啟示。

　　無論是咒誓靈力的尋蹤問責，又或是神秘來電的來源，她，一定能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