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档案馆】第40期：全球祈愿彭帅平安 审查重压下的米兔之路

《404档案馆》讲述中国审查与反审查的故事，同时以文字、音频和视频的形式发布。播客节目可在 Apple Podcasts, Google Podcasts, Spotify 或泛用型播客客户端搜索“404档案馆”进行收听，视频节目可在 Youtube “中国数字时代· 404档案馆”频道收看。

撰文：雨里

欢迎来到404档案馆。在这里，我们一起穿越中国数字高墙。近期，中国网球名将彭帅曝光前国务院副总理张高丽性侵，引发了舆论震动。在本期节目中，我们来关注中国米兔运动与审查做斗争的经历。

彭帅揭露张高丽性侵案

2021年11月2日深夜，女子职业网球名将彭帅在微博上发帖，称其遭到前国务院副总理、前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张高丽性胁迫，并且在其妻子知情、许可的情况下与她保持情人关系。

彭帅的这则微博很快被删除。不久后，她的微博账号也被没收了转发和留言功能，账号无法再搜索。网友的相关转发、评论也被微博、微信、豆瓣等各大平台迅速删除、屏蔽，一些发表评论的博主也遭禁言。这一次，各网络平台的审查力度可以说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一夜之间，中国互联网上就新增了一大堆的敏感词。

在中国数字时代最近一期的404档案馆节目中，我们系统总结了这次审查中围绕彭帅张高丽事件出现的敏感词，欢迎大家前去阅读和收听。

• 在中国数字时代上阅读有关彭帅和张高丽的敏感词周报

女权留言墙：彭帅加油

就在彭帅事件相关声音在社交媒体上遭遇普遍压制时，最近，一个由女权主义者发起的“女权留言墙：彭帅加油”的网页在网上流传开来。很多人匿名在上面写下了对彭帅的关心和鼓励、对张高丽以及当权者的愤怒，以及对米兔运动的支持。

这是关于‘米兔’的指控首次触及中共最高权力阶层。女权行动家吕频在她的推特评论说：“（米兔运动）三年积累效应才走到今天。这不是说它的重要性取决于被揭发者的权力地位，而是说可以看到每一个受害者勇敢地站出来控诉，如何让越来越多的人不可逆地觉醒，以及示范和鼓励下一个受害者站出来，越来越强有力地震撼社会。……米兔几乎没有组织化，自2018年以来其发展主要依靠一个又一个受害者的个人揭发……以及依靠许多女性的自发互助，和无法阻止的传播效应突破审查。”

回顾米兔运动的整个历程，人们从未停止过和审查的斗争。接下来，我们一起来回顾中国米兔运动一些关键案件所引发的审查和压制。

北航罗茜茜指控陈小武性侵案

2018年1月中旬，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博士毕业生罗茜茜实名指控该校教授陈小武性侵。之后不久，远在加拿大的女权行动者七七在微博上首次创建了#MeToo在中国#话题声援发声者。直到话题被封禁前，阅读量达四百五十万之多。之后为躲避审查，MeToo变成了中文的“米兔”，女权行动者们以此为主题创作了很多宣传海报，继续号召反性骚扰行动。

• 了解更多中国 Metoo 运动，请访问 CDS 专页CDS专页：米兔在中国

在MeToo变成中文米兔之后的案例中，发声者和行动者们遭遇审查似乎更是家常便饭。

媒体人章文性骚扰案

2018年7月25日，名为小精灵的女性发文指控资深媒体人章文曾对她酒后强奸。随后，青年作家蒋方舟、易小荷、王嫣芸等多人也出来举报章文的性骚扰行为。在章文以曝光对方真实身份相威胁后，小精灵称将报警，但未有后续。两天后， “小精灵在战斗” 的微博账户已不存在。

龙泉寺住持释学诚性侵事件

2018年8月初，一份长达95页的长文曝光称，北京龙泉寺住持释学诚曾性侵多位出家女弟子。之后，该文档遭到微信屏蔽，多篇关于 “龙泉寺” 丑闻相关的帖子在新浪微博被删除。

Jingyao诉刘强东强奸案

2018年8月底，京东创始人刘强东在赴美参加明尼苏达大学商学课程学习期间，因涉嫌 “性犯罪行为 “被当地警方拘留。在当地检方因为证据问题决定不对刘强东提起刑事起诉之后，当事女生Jingyao提起民事诉讼指控刘强东强奸。此举为她招来了大量的荡妇羞辱和网络暴力。之后，志愿者在网络上发起了支持Jingyao的联署，广泛收集签名，但遭遇审查，含有相关关键词的内容均遭屏蔽。一些发表过支持Jingyao文章的公众号被封禁。

在米兔的所有案例中，遭遇审查和打压的规模最大、最重的，无疑是北大教授沈阳性侵学生高岩事件，还有至今仍余波未了的弦子诉朱军性骚扰案。

北大教授沈阳性侵学生高岩事件

2018年4月，多名北大校友在网络上实名举报现南京大学汉语言系主任、长江学者沈阳在1998年任北京大学中文系副教授期间性侵女学生高岩，导致其自杀。这件事在北大学生之中引起了强烈反响，北大学生岳昕等人向北大申请公开当年的事件处理详情。在等待答复的期间，校方多次约谈他们，软硬兼施地迫使他们撤回申请。其中，坚持拿回申请结果的岳昕更是被深夜请家长“强行约谈”，导致她的母亲情绪崩溃。第二天，她发出一封公开信，谴责院方的行为，引起舆论关注。之后，公开信以及讨论约谈的文章、图片，全部被删除，发表相关文章的公众号被封禁，但消息仍然在不同平台以不同的格式传播。当晚，北大三角地出现声援岳昕的大字报，照片被传播到网上，北京大学官方微博遭到网友们的炮轰。

为了确保岳昕的公开信不再被删除，有志愿者将它永久保存到了区块链上：利用区块链技术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藏在虚拟币交易资料中，永久立此存照。这也是区块链科技首次被用来对抗言论审查。”

弦子诉朱军性骚扰案

审查在米兔触及体制内人物的时候显示出更大的力度。2018年7月26日，弦子指控朱军性骚扰引爆舆论，新浪微博在两小时后屏蔽了发布消息的帖子，并全面删除相关热搜贴文，陆续撤下“#MeToo”、“性侵”等标签。网友很快想出以“我也是”、“俺也一样”等标签替代，但随后也被列为了禁词。

在弦子起诉朱军两年后，2020年12月2日，此案才在北京海淀区人民法院正式开庭。庭审期间，大概有一百多人自发来到现场，他们举着各式标语声援弦子和米兔。在互联网上，弦子得到了更多的支持。志愿者在微信上建立了至少五个群进行“现场直播”；网友创作了海报、图片标语为弦子加油，很多人手写自己的留言拍照上传支持弦子。后来，这些记录现场的文章、视频和微博，都遭遇了全面删除。

在庭审现场，有便衣警察在法院门口命令声援者收起支持标语，并且要求带走外国记者。BBC新闻报道了当日警察对现场施加的管控。

• 在中国数字空间上了解CDS专页：米兔在2020年12月2日

2021年5月20日，弦子在第二次开庭前发布了讲述庭审情况的文章，却被禁言15天，庭审也被临时推迟，之后她在7月7日再遭禁言一年。2021年9月14日下午，海淀法院第二次开庭。也许是忌惮第一次开庭时出现的大量声援，此次开庭前，网上数个公开声援的帖子被删除，有博主遭到禁言，还有意图前往现场的支持者遭到警察骚扰。

我们在《404档案馆》第26期节目中，详细回顾了弦子诉朱军性骚扰案所遭遇的审查和压制。这期节目同时以文字、播客和视频三种方式呈现，欢迎大家查阅和收听。

• 在中国数字时代【404档案馆】收听弦子诉朱军性骚扰案回顾

最后，在经过9个小时的庭审后，弦子被驳回了诉讼请求。最为讽刺的是，她还没有走出法院，法院就已经在微博上公布了庭审结果。

目睹整个疯狂删帖过程的网友纷纷对此表达愤怒。豆瓣用户@伊卡洛斯在迷楼 评论说：“先是微博上尸横遍野的一天，接着是人还没出来，判决已做好图发在了微博，微博领导欣然转发，不记得白日刚完成了一场赛博屠杀，残暴的欢愉就开始了。是的，就是这么不讲究、不做作、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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