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成了妳們的模樣

前陣子，在工作上遇到了第一個直屬主管。我曾經以為，我會恨她一輩子。但不知怎麼的，現在的我，已經可以體會她們的心境了。

之前的討厭，我也許會歸咎於自己，是真的有點把對工作的不適應怪在我以前的主管上，連帶著這種愧疚，把所有負面的感受都簽核結案了。被下屬討厭不見得是一種必要之惡了，雖然有人就是會把自己對自己成長的困境怪罪在別人。也有人單純就是覺得主管是妨礙自己下班/成長的阻礙。

無論如何，喜好都不重要，因為都是一份薪水，同樣都是相處八個小時，這都是自身的選擇。

我跟過的老闆很多，都默默的觀察了，有些人就默默收下你的答案，照單全收或是改正後就沒有下文，有些人在沒有必要的重點上執著。漸漸的我也開始吸引特定的類型，站在職場最底層的時候，冷漠無情和殘忍逼著我成長，咄咄逼人，催促著、壓迫著、毫不留情地挑剔的模式，是我最舒服的溫度，因為太過溫和又太過細節的微小練習對我來說太慢了，野蠻生長是我最喜歡的暴力解。直到現在，我卻發現，自己說出口的話語，做出的決策，竟然開始有了相似的影子。

所以，我也變成了當初認為ＸＸ的人了嗎？逼人成長、追出成績，總是有點討厭，卻又不得不佩服。

仰望的時候，當我正視對方有幾把刷子的時候，我就可以拋下個人喜好。但是同樣也是曾經的我，在被要求改三遍報告時咬牙切齒，現在的我，在對著部屬的文件搖頭，告訴他：「再寫一次。」再一次次的互動練習裡面，逐漸理解了她們背負的壓力。數字、績效、決策，每個環節都不是憑空而來，而是堆疊出來的現實。當年她們口中的教條，如今成了我腦海裡的標準答案，這在危急時刻，成為我的反射動作，順利化解每個職場的題目，順利接住來自老闆的各種招數。

比如以前不能理解，為什麼每天早上要打招呼，不情不願的上班，腦子還沒開機，滿滿的防禦心態。但現在的我也開始會道早安了，以前很不喜歡做的事情，就跟小時候不喜歡吃苦瓜一樣，然後我就體會到道早安這件事情，也是一種接受自己每天都要上班的狀態。

我想過不可一世的我，曾經如何不屑一顧被我認定的廢物，對上沒有禮貌，對下十分苛刻，我用這種臉孔來隔絕蠢人蠢關係，結果只是把自己惹得在高臺上無法動彈。但我終究還是靠著服軟拿回梯子了，我想雙贏的場面裡面，總是有一方會需要更有高度的虛懷若谷，才能不在乎無聊的小事。

老實說，有沒有成長都不是主管的責任，因為對於給予者來說，他是在給予禮物，而你take it or not? 於是我就是類似於一種囤物者的心態，路上會有一些撿拾到的果實，就可以漸漸的把無效努力的我自己區隔開來，因此我就能夠再度往前了，

我想過一百種可能的教育方法，但畢竟別人不是我，如果對方不管是意願還有能力會是怎樣的搭配，我想我會更有把握的是變得更加聚焦在我自己的成長上面。即使答案好像不是這個，但也沒有關係的因為有沒有哪個答案，都只有你自己當下的感受還有實際能力培養才是最重要的，跟主管好或不好，只能說那也是你自己的選擇，即使那是被分配的結果也沒這麼關鍵了，我們就是在這種互相的練習裡面知道自己在哪裡就好。

相當於把內部壞掉的地方割下來，換成比較好用的想法和系統系統一樣，都需要時間練習。

我是在心裡只要拋下了對主觀喜好的掙扎，開啟從討厭轉為理解的過程，一場蛻變才能真正啟動。當我站上這個位置，回頭看，才發現，我不再是當年的那個職場新人，抱怨著主管的嚴苛，埋怨著世界的不公平。而是開始思考，如何讓團隊更好，如何讓自己的內核變得更強，如何在看似冷酷的外表下，保留一點溫度。那麼反過來做也許就會對了。

的確還有很多學習的隱藏關卡，好險我還年輕，好險我還無懼，好險我還願意嘗試。

我想，我也會漸漸長成了妳們的模樣。但這一次，我希望自己能做得更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