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換日記〉61

2024.12.21_〈交換日記〉61〈有時你尋得的答案會和你覺得正確的事剛好相反〉

日子慢慢長出了自己的樣子，時間的流速也回復到以往的飛快，我似乎是適應了不上班的生活。

失業一開始因為擔心未來不知去向、不知自己能做什麼、想做什麼，以致於想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也不敢真的放鬆，連快樂也覺得不應該。於是，告訴自己就先休息吧，這難得的長假是一直以來期盼的，存款還夠用就先不想那麼多了吧。日子就在休息與不敢休息之間展開。

第一個月，還有一種偷得浮生半日閒的感覺，安插了一些想做的事情。日子還是忙碌的，還是有一種緊繃感，會突然想到「明天要上班嗎？」然後鬆了一口氣「不用」。像是一連走了好幾年的固定路線，突然被拿掉。雖然不喜歡、不舒服，但慣性使然，一開始還是照著路線走，想照著自己的意思走的時候，突然可以了（要是過去又是一陣痛苦矛盾的不可以）。偶爾還是很煩惱，為了勞健保煩惱、為了下個月沒薪水煩惱、為了我不知道我要做什麼我能做什麼的低價值感煩悶、為了怎麼讓爸媽知道矛盾不已。連上全聯採買都要思考好久，為了幾十塊幾百塊錢猶豫不決。

沒有什麼大計劃，就是過生活、過日子，讀書寫字、做飯、運動、散步爬山......就像放假一樣，只是這次連續一直放假，每天都是星期天，但不是真的好快樂。

過去一年（大概超過一年吧）每天嚷著不想上班，現在終於是願望實現了，卻不快樂，還是不快樂。從決定到開始放假一兩個星期後，除了有兩三天像在放假一樣，沒有一天覺得快樂。我擔心著，我不敢真的放鬆，我不敢睡午覺，我不敢賴床，我甚至不敢快樂，好像我不該快樂，因為我沒有工作、因為我失業，我不該放鬆，因為萬一發條鬆了，我習慣了，我就真的不想努力、努力也無望了。

三天兩頭這樣來回擺盪，矛盾內耗。甚至有一刻我想著上班也是不錯的，按表操課有規律的安心感，有努力，才能放心地放輕鬆，有工作日，假日才會開心。現在既沒有「明天禮拜一的痛苦」，也沒有「今天星期五的快樂」。也有一刻，我覺得我再也不要上班了，再也不要上那種一星期五天，一天八九個小時的被固定的班，那麼束縛，想做什麼都伸展不開來。

我也試過讓自己規律，如過去每天早起準備中午便當，到某個地方，也許打開電腦、也許打開書本或日記，或上上線上課程，但試過一兩個禮拜後，感覺沒那麼順暢，最後作罷。

偶爾想起上班的日子，驚訝才不到一個月就感覺像幾年前，當時過得到底有多不舒服也忘記了。每天在上班路程中鑽來鑽去，夏天酷熱、冬天刺骨，下雨的時候更麻煩，又是廢氣、又是髒污。日復一日趕著打卡、急著下班，這樣抓緊時間奔波其意義何在的莫名的氣也不知道去哪了。

第二個月開始，好像習慣了不用上班的日子，也有了一些固定的事情，但還是想要有一個人的時間，現在還是零碎的，我想要一個人只有一個人過生活一段時間。Y常說我自從不上班之後，皮膚就變好了，也比較開心，但我沒有感覺。

上週去給姊調理身體，她說我的身體變得比較有彈性了，雖然老問題還在，老地方還是僵硬，但整體比較有彈性，壓下去會回彈。過去是有多慘？我自己對身體的觀察是，肚子比較沒有脂肪累積，以前每天要坐在電腦前，窩在座位上好幾個小時，肚子就擠在那。常常覺得自己已經很努力了，身體四肢瘦瘦的，肚子卻總還是肥肥的。而現在沒特別為腹部做什麼，當然運動走動的頻率是增加的，肚子已經沒那麼引我注意了。

從上次登東卯山之後，好像又改變了、鬆動了什麼，感覺更適應不上班的日子，身體跟心情的負擔沒有那麼大了，也許真的至少要一個月才會真的休息沈澱下來吧？但還不知道未來是什麼，還想再休息一下，也許明年會有什麼新氣象吧？

身心總算沈澱下來之後，花了很多時間整理文字，終於是輸出了一些，終於大半年停滯的交換日記又能開始，終於把飄在空中的那些什麼，慢慢一個一個抓下來排列安頓。希望也藉此安頓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