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第六天 「吃」的空間

逢年過節，廚房的水槽是我最常待的地方，那是切新鮮水果招待客人的地方，是煮飯時清洗蔬菜的地方，當然也是酒足飯飽後髒碗盤堆積的地方；進入家中的食物，開始與結束都是在這小小的不鏽鋼水槽中。

「勤勞能幹的長媳」是媽這輩子最大的讚美與枷鎖，操持家務，侍奉公婆，被讚美過也被嫌棄過，善良的她並不軟弱，但與精明強勢的婆婆比起來火侯還是差了點。最明顯的便是家族聚會的時候，雖然抱怨婆婆每次在女兒回娘家時總是興師動眾，當天早上菜市場要跑好幾趟，新鮮的魚肉蔬菜海鮮缺一不可，但媽還是任勞任怨地騎著迪爵125，前方菜籃裝滿、腳踏墊放著層層疊疊的塑膠袋、車廂內再塞滿，後座載著連子小姐，浩浩蕩蕩的從市場返家，緊接而來的便是食材的處理、分類。處理好食材後，準備下鍋時，我就會站上水槽的位置，緊盯著熱鍋裡的進度，為掌廚的媽適時的遞上需要的碗盤或刀具，當然也要邊收拾清洗各式各樣的東西。

好不容易將一道一道的食物處理好，時間已經接近中午，姑姑們陸陸續續抵達，這時家裡會瞬間湧入很多人，最齊全時應該超過30人，最基本的人數也有將近20人，想想，這一大家子的食物量是多麼龐大難以準備，對媽來說果真是一件苦差事；而這件苦差事在大家吃完飯後達到高峰，至少對我來說是高峰。

很多很多的碗、很多很多的筷子、很多很多的盤子、大大小小的湯鍋、勺子、湯匙，油油膩膩的，食物的殘渣、骨頭、蝦殼，好不容易在用餐時偷了個空檔的水槽這時又馬上變成戰場，戴上手套如同披上盔甲，洗碗精菜瓜布就像利劍，準備向堆積如山的碗盤宣戰。

根據多年洗碗的經驗，我自己創造了一個洗碗流程和小撇步。首先，一定要分類，把相同規格的鍋碗瓢盆放在一起，然後準備一鍋泡泡水，從小的碗和筷子先洗，因為這些東西相對不油，快速解決他們也比較有成就感，至於那些大的炒鍋、湯鍋放到最後再洗，這樣比較不會磕磕碰碰，當然，這些步驟是分好幾次進行的，小小的水槽可容不下一次處理這麼大量的東西。

好不容易將碗盤洗淨，以為可以喘口氣，這時連子小姐就會喊切水果出來給大家吃，水槽這時又運作了起來，削皮、去核、切塊或切片，擺得美美端到客廳，至此水槽終於可以休息，等待下一個周末、下一次聚餐再次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