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日記|《電視人》/ 村上春樹

Nishinoa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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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半夢半醒的時刻

之前寫書評的時候為了不參雜過多個人主觀意識,我都圍繞著書本身的內容在書寫,小說也是如此,最多在詭異情節之中加幾句自己的吐槽。但是每次選擇一本書籍,並呈現出來的閱讀狀態的匹配情景的確讓我感到有一絲巧合和神奇。所以這次不想研究那麼多他怎麼寫,其中意味著什麼,而只是單純的,我怎麼看,我怎麼想,算是某種不符合社會價值觀的情緒抒發,但對我個人而言算一個總結。

不太清楚第一次閱讀村上春樹是什麼時候,可能是上初高中時候在圖書館的日本文學專區發現的。由於當時的我酷愛各種推理小說,而這個鏈路是從當時報刊亭購買的雜誌上的專欄裡面的作家推薦的,很崎嶇。但算當時的潮流風尚,好像讀這種看不懂的文章很厲害的樣子,包括後來去已經倒閉的光合作用書房,門口擺著《1Q84》的時候也要拿起來裝模作樣看幾下。不過好長,沒有耐心,也沒有時間看完。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發現我閱讀長篇小說的能力逐年下降,所以除了他的幾本特別出名的大部頭,例如《挪威的森林》,其他書籍,我一律只選他的短篇小說來讀,時至今日也一模一樣。

入門之後就開始了大量的閱讀,從所謂的短篇小說合集開始,我在讀書時候不務正業大量吸入了諸如《再襲麵包店》和《且聽風吟》之類的書籍,但是我當時確實看不懂,我甚至覺得作者有病,他到底想說什麼,哪怕是看了愛分析且寫很長的序頻繁被粉絲罵的翻譯老師的序,也只是更加雲里霧裡,之後就只單純地投入了其他更有情節的日本小說懷抱。

一直到我大學畢業之後,在暑假做兼職的通勤路上看完了《挪威的森林》,不知道有沒有寫書評,但是當時印象非常深刻,因為書里的劇情和我當時的現實生活有一種詭異的重合感,單純從情緒上。有時候就像兩個逐漸相融的時刻,名叫時間的進度條與故事里主人公的年齡粘合,好像就突然之間瞭解他們在說什麼,哪怕生活在不一樣的世界。然後下一章節是在看《沒有女人的男人們》,也是短篇小說,由於中間略過的時間線里,我沈迷社科書籍無法自拔,因此出於對於情感的困惑和人性的負面情緒打開這本書,後來故事還被改編成了電影,雖然很喜歡《駕駛我的車》,但的確有夠沈悶的,更喜歡原著的短小篇幅,將故事在文字間完結,而我的腦袋就是放映機,想選誰當卡司都可以。但那一刻也意識到,作者愛寫的東西是情緒和感覺,哪怕甚至有專門的論文做文學分析而且我看得津津有味,但要說適合影視化的內容,很少,甚至拍出來會顯得有點意識流,因為情節不是他的重點,那些東西更像是他用來表現情緒的工具。而現在的生活常常表現出一種留有難以言喻的情緒,但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的狀態,尤其是對於上班族而言。被模式化的生活很難找到什麼意義,只是隨波逐流在生活,自以為與眾不同其實最普通不過,然後聽大家都聽的歌,看大家在追的劇,美其名曰融入集體,但更多時候像是對過去自以為小眾和特別的繳械投降。

在這樣混亂的時刻,與小說里齊頭並進的精神狀態順著時間線向我襲來,那天我在地鐵站打開自己的微信讀書,拉到非常底下看到這本《電視人》,估計是剛開始用讀書軟件的時候收藏的,甚至不記得自己想讀過這本書。看完簡介發現是短篇集,而且是1990年發表的,總共才6篇,想都沒想我就在地鐵上打開來看了,開篇就是《電視人》,講幾個根據像根據正常人縮小復印出來的小“電視人”大模大樣闖私宅、闖公司的故事。男主發覺從家裡人到公司里的人,全部都對它們視而不見,似乎只有他自己能看到這些“電視人”,這種視而不見到讓他感覺自己才是那個被忽視和排除的對象。在存在主義危機顯化之後,電視人告訴他,他們在造飛機,並且告訴他他的妻子不會回來了。那種神經衰弱的感覺像預知夢變成了現實,讓人懷疑真實的瞬間又接受了現實。男主開始真的相信,或許電視人真的在造飛機,而自己的妻子也真的不會再回來,讀者和他一起陷入沈思的片刻,故事戛然而止。雖然看過很多短篇小說,對於這些毫無徵兆結束的故事已經有了預判,但是重復6次讓你吃一口然後stop的感覺,很微妙,像沒有吃過。不想也無法深挖出什麼東西,毫無痕跡地被打一拳,和本就難以集中的注意力混為一談。反正也集中看不了多久,到這邊就剛好。然後地鐵報站聲響起,我快步走出車門。

中間夾雜的幾篇篇幅更加短小,劇情也完全沒有給我留下什麼深刻印象,只是讀完感覺很怪。一直到看到最後一篇《眠》,寫已婚女子的失眠故事,從她無法入睡感到痛苦到嘗試治療失敗,一直到放棄掙扎開始享受失眠到空閒時間開始,甚至感到“人生擴大至了三分之一”。雖然結局是再次享受自由時間的她坐在車里被陌生人圍住。她反復強調的時間和看的書交叉描寫的時候,像在看某種戲劇的雙重奏。整本書里,我只划了以下這段話:“那本書里還有一段蠻有意思。作者寫道,人無論在思維還是在肉體行動上,都無法逃避一定的個人傾向。人這東西不知不覺之間形成自己行動和思維的傾向,而一旦形成便很難消失,除非發生非同一般的情況。換言之,人是生活在此種傾向的囚籠里的。而睡眠恰恰是在對這種傾向的偏頗——作者寫道,如同鞋後跟的磨偏——加以中和,也就是說對其偏頗進行調整和治療。人在睡眠中使過於集中使用了的肌肉自然松緩下來,使過於集中使用了的思維線路鎮靜並放電。人便是這樣降溫的。這是在人這一系統中命中注定似的編排好程序的行為,任何人都不能除外。如若除外,存在本身也就失去了存在基礎。”雖然他在談某種必需品和存在主義,但是扭轉之後的境況也並不盡如人意。好像事物一體兩面找不到中間地帶的空間。然後故事戛然而止了,但是生活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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