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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的武术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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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偏见会影响知识生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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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发现任何不利于女性的证据。几乎在每一个测量的心理特征上,性差异或不存在或相当小。它们比社会环境的差异,如不平等收入、儿童保育的不平等责任和掌握社会权力等小得多,而社会环境的差异一向被认为是导致心理差异的原因。但问题是,在这个不断求证和研究的过程中,对女性的偏见已经形成。女性被视为在智力和运动能力上低劣。在当时,女性因为这些“科学学说”,不能进入大学,不能从事学术工作,甚至不能参与跑马拉松⋯⋯

《博物》杂志对女书起源的学说涉及到一个关键问题——性别偏见会影响知识生产吗?

答案是肯定的。

社会关系是知识生产的基础。这一观点在米歇尔·福柯著名的“权力-知识”研究中得到了强化,即新科学(医学、犯罪学、性学)与社会强化的新机构和新形式是紧密相关的。

如果上述理论让你有些头晕,那么我来举一个更通俗易懂的例子。

19世纪后期,女性的大脑被认为比男性更加脆弱,当时女性解放的阻碍就受到了天生性差异的“科学学说”支持。

性差异学说是一个非常富有吸引力的课题,引发了大量研究,从19世纪90年代持续到20世纪90年代。这些研究不仅涵盖了智力,而且还包括情感、态度、人格特征、旨趣以及心理学家所想到的任何问题。

科学家,心理学家在“性差异”课题里投入了大量的知识生产,不断地寻找女性在生理上低劣于男性的“事实”与“依据”。

研究结果很奇怪,没有发现任何不利于女性的证据。几乎在每一个测量的心理特征上,性差异或不存在或相当小。它们比社会环境的差异,如不平等收入、儿童保育的不平等责任和掌握社会权力等小得多,而社会环境的差异一向被认为是导致心理差异的原因。

但问题是,在这个不断求证和研究的过程中,对女性的偏见已经形成。女性被视为在智力和运动能力上低劣。在当时,女性因为这些“科学学说”,不能进入大学,不能从事学术工作,甚至不能参与跑马拉松,长期被排除在这项运动之外。

如果我们不是在文化上就已被提示要夸大它们,它们就不是重要现象。辛西娅·爱泼斯坦把她有关这类问题的著作适宜地称为《欺骗性的差异》。

从上面的理论和例子我们不难理解,一个时期的社会文化影响了我们的自然科学研究,历史学自然也不例外。

拿考古学来说,假如我们早就认定女性不可能从事体力劳动,我们就会忽视或干脆否认女猎人的存在,我们就会认为原始社会是一个“天然的”“男耕女织”的社会,那么历史学家就会根据这个存在性别偏见的判断或课题,不断地投入知识生产,再次通过看似科学严谨的方式巩固这些偏见。

好了,那么回到《博物》杂志的问题,一切都清晰明了了。

有人说,“博物杂志用了陈其光的观点,他是我的祖师爷了,是中国民族语言以及方言调查的泰斗级人物,长期致力于边缘语言的梳理研究,中央民族大学中文系方言调查课程的教材就是他编写的。他的观点没有什么问题,那篇文章也做了比较翔实的考据。观察他的研究历程和谱系可以发现陈老是在做苗瑶语篇的时候切入对女书的研究,我导的导师也说过陈老当年独身一人跑到山里去考察流变,如果博主不了解民族语言学的话可以去看看陈老的《汉藏语概论·苗瑶语篇》。”

我不否认陈其光的泰斗级地位,我也不否认他对边缘语言的研究。

我质疑的是,性别偏见是否预先置入了对女书起源的判断;我质疑的是,《博物》杂志大量在大众期刊上传播“有待考证”的学说(当然你可以在学术研究里讨论)是否对女性文化造成了冒犯与伤害。

我们再来看看陈其光先生“严谨”的推断是如何而来的。

他先抛出一个疑问:
“自造文字體系比仿造少量方言字難得多。女字既然書寫的是漢語方言,爲什麽没有走其他方言的路子而捨易求難呢?我認爲一定有一个特殊的目的。”

在汉字之外独创文字,舍易求难,的确应有特殊目的。但是,身为男性的陈其光先生没有考虑过“特殊目的”可能指向女性在父权压迫制度下不得已的秘密交流,而是直接想到了“男人与马”的故事,想到了可能是起义军的密语。

于是陈其光先生就耗费了大量的精力研究“义军起源说”,而没有考虑其他起源说。

“……從‘天國里實’上的女字已經定型成熟來看,女字产生應該早幾百年,因此本人推断,它是元明時期創製的。

那麼創製女字的是男子還是女子?首先,它既然是改造漢字而成的,創製者當然認識汉字,不是文盲。其次,在重男輕女的時代,尤其是文化不發達的山區,識字的女子是很少的。第三,農民起義時,参加者多數是男子,女子較少。從這三點來看,造字者應是男子,而不是女子。”

陈其光先生考证和推断了女书产生的历史时期,这部分的确是有他“严谨翔实”的风范的。但是肉眼可见的是,他对创始人的推断再次充满了偏见——因为识字女性少,创始者一定不是文盲,其次起义时多数是男子,那么造字者就应该是男子。

通过上文可见,陈其光先生为了证明自己一开始缺乏女性经验的价值判断——“义军起源说”,投入了大量研究来佐证,即便最后也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他也再次用自己的认知判断得出了“结果”。

这一切一切,我无法承认是严谨的。我必须指出,这是一个明显的从性别偏见出发、再回到性别偏见的学术生产闭环。

为什么我们的反应这么激烈?为什么这仅仅是一个“极有可能的推断”出现在大众期刊上,我们就这么愤怒?

正如一个姐妹所说,“你是男的你可能理解不了女人从出生起就要时时刻刻切身感受的叙事角度重要性,那是点点滴滴被剥夺和忽略的,哪怕只是‘极有可能’这四个字。都一定要几千人大声质疑,才有可能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不被马上扭转成‘女书绝对是男人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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