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盖

前日去买咖啡，被身后的人撞到了手臂，咖啡从杯中洒出，沾在虎口和食指上，黏黏的，用纸擦也擦不干净，那时候在想，原来我是被这样的东西覆盖着啊。

咖啡，起球的毛衣，颈上的胡须，指尖的墨水，刮花的唱片，被水撒到的书，贴在脖子上的衣服商标，打碎的保温杯，一侧不出声的耳机，断了一小节的琴弓，大餐后留在衣服上的气味，断掉的铅芯，被借光了的书，五十九分的试卷，流血的指甲和隐隐作痛的踵，我是被这些东西覆盖的人。

还有食言，毁约，欲言又止。嘲笑和痛恨，蔑视和羞愧，还有那些误解，即使是很小的细微的误解。欺骗，疲倦，无止境的沉默，为什么他可以做到而我不行。间歇性的绝望和醉酒后的失控，被贪欲和性欲左右，在十字路口后退，对灾难的预兆置若罔闻，我是被这些东西覆盖的人。

“流亡是知识分子的宿命”，瓦格纳，《人造地狱》，参与式艺术与观看者政治，工厂的伤口，丧子之痛与关子尹，三岛由纪夫与自我切割。G36标准型自动步枪，喧哗与骚动，禁止发言。我是被这些东西覆盖的人。

当然还有一件毫无关系的事。

我也是被希望所覆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