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太坊、森林社與自我變革

最近被以太坊創辦人 Vitalik 找進新成立的諮詢網絡「森林社」（Silviculture Society），從詢問意願到資訊公開，前後不到一週的時間，節奏非常快。

森林社正式公開的時間點剛好是 Vitalik 發言「以太坊的大大們累了（OG jaded），需要新血（young bloods）」的同一天，這番話引起了不少討論。同時，由於森林社許多成員的頭像使用米萊蒂（Milady）迷因圖，在離經叛道的網路社群中產生了一些共振。

在所謂「V神」加持的強力鎂光燈下，森林社成員被短暫的公眾檢視。有些森林社成員辯證自己是不是新血，而我的推特忽然湧進了數百名追蹤者，我應該是成員裡唯一堅持用中文發文的帳號，過於好奇的新追蹤者可能會感到茫然。

同時以太坊基金會最近宣布了許多重大的人事變動，搭上最近低迷的幣價與支持者的不耐，令人不禁猜測以太坊的治理結構要開始自我變革了。

但此刻讓我感到有興趣的是，為何 Vitalik 與基金會採取了森林社這樣的「軟」做法？還有為何是我，我與以太坊的關係甚是遙遠，台灣更多的是耕耘已久的大大，我還真的算是新血。

根據以太坊基金會的官方說法，森林社是一個非正式諮詢網絡，與以太坊基金會的決策層建立交流管道，確保以太坊接下來的變革，持續朝向隱私、抗審查與去中心化的方向。

說是要讓以太坊這個無限花園（the Infinite Garden）林木森森，無論最後長成黑暗森林還是白木林。

實際上森林社共有15人，成員來歷各異，有密碼學的研究學者、標準化的工程師、自稱普通人的迷因玩家，還有我這種來路不明的人。森林社不是一個正式的編制，實際上連一個15人齊聚一堂的群組都還沒有。

最近進行的事情只有針對北韓駭客集團拿札路攻擊Bybit事件所衍生的「隱私自由與避免支持恐怖行動」治理議題展開深度辯證而已。（實際上的討論很是枯燥，就不放上了，有興趣歡迎私訊討論）

在此之前，森林社的其他14人我是完全不認識的，就如同其他人可能也不知道我是誰一樣。資訊公開後交叉比對這些人的言論後，大概就可以推敲出森林社的組成意圖了。

一言以敝之，森林社可能是為了滿足探索「新型態密碼龐克路線」需求而出現的網絡，因此需要有想法的技術人，與接地氣的思想者。

前陣子我寫了「戍衛轉型指南」與「數位時代的意識形態」兩篇文章，這兩篇文的核心精神完全就是扣住這個命題。雖然朋友們紛紛表示「豆泥我實在看不懂，但我挺」，不過在海外確實有產生了一些迴響，我想大概就是因此而獲得邀約吧。

因此森林社的本質或許不是諮詢委員會，而是思想上的放大器，強化基金會的自我信念。畢竟這年頭要堅持己志不容易呀。這15人本來就來便是基金會主動找來，意識形態上與基金會本質上不會差太多。

最後一個問題是，森林社這種很顯然是地下菌絲體網絡的非正式群體，將其檯面化，對於網路組織的自我變革有什麼意義？

我認為以太坊是下一個重要性堪比IANA、ICANN、IETF的網路治理組織，由於以太坊目前過於嶄新，才正要邁入十週年，一個組織就包辦了資源治理、全球活動辦理、標準制定等工作，好處是進步的速度快（對於被單一金主控制的區塊鏈而言很牛步，但對於標準制定領域真的光速快），壞處就是常常被詬病沒有足夠充分的討論與授權程序。

此外由於公共區塊鏈的「金融」性質，其多方關係人非常複雜，包含節點驗證者（還有二層網路）、標準建構者、服務提供者、代幣持有者、到使用者等等，一次跨足傳統網路的軟硬體層與文化經濟層，如果以網際網路現下的網路治理來類推，其實是分屬不同大型組織進行管理、管制或治理的。

基於上述關係人的複雜性，我猜此刻面臨自我變革，更深沈的問題可能是「如何建構一個充分授權的治理模型，最終還可以確保以太坊的環境符合隱私、抗審查與去中心等的『絕對』價值」。

看出矛盾了嗎？粗暴地說就是要多元的討論與決策共識，同時有許多底線不能放掉。更進一步說，是這些絕對價值是創造多元討論的大前提。兩者互相牽制卻又互相建構。

森林社這樣的菌絲網絡恐怕無法藉著橫空出世，解決這些困難的治理問題。但如同《末日松茸》所言，菌絲體是在生態系重生時最早自主部署到當地的物種，或許森林社存在的意義是一邊探索「新型態的密碼龐克路線」，一邊慢慢的靠著自由彈性的優勢（與基金會肩負重任相比，相信我，我知道背負責任的心理壓力有多大）梳理出將價值最大化的治理模式吧。

以上是對於森林社的一點想法，當然加入森林社是非常榮幸的一件事。

下週我會去西雅圖參加ICANN82，看看能否在既存與新興的網路組織之間，找到值得互相參考的發展路徑。

#寫在去東京參與DAO研討會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