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坐着，一起呼吸

有沒有一個地方，是你喜歡與友人/家人一起去的？那裡什麼樣的氣質，令你覺得可能豐富或者撫平了你們的關係？寫寫你們在那裡經歷過的故事。

超市，当然，这是泛指，并非具体的某一间超市。

超市里有各类生活用品，长期使用的、短期使用的，衣食住行等等，那就是生活的缩影。一起逛超市，意味着一起生活；或者，即将一起度过一段时光，比如可能和朋友一起逛超市买菜，因为接下来要到家里一起吃顿饭；比如一起逛超市买泡面零食，因为接下来一起旅行。

逛超市或许并没有什么乐趣，但我从中看到生活其实很丰富。比如很多零食摆在那里，很多牙膏、洗衣服。购买这些生活用品时，我会对比它们的容量与价格，买性价比高的，因为这些小东西的体验感差别不太大。而两个人一起逛超市的时候，多少都会有分歧。除了生活用品，还有买菜的时候，这种分歧很小儿科，似乎又很有意思，你看到与你一起生活的这个人是如何选择，或许还能看到他/她如何理解生活，以及他/她的过去。

尽管如此，我和友人/家人一起逛超市的机会并不多。而且像这种过于平常的地方，也少有什么故事发生。我只是隐约记得某种感觉。

很多年以前，我与 Q 在广州工作生活，那时 Q 的胃不太好，我们就买了厨具，在住处做饭。六点钟下班，然后我们碰面，一起到超市买菜，天色已经全黑下来了。我们回到住处，再一起做饭、吃饭，我想不起任何细节了，只有模模糊糊感受，比如肉类的那种冰冷与湿漉漉，还有那块她挑选的砧板，在阳台切菜时那略微晃动的桌子。有时她加班，我就先买好菜做好饭。她回到了，会把她的小靴子整齐地放在门前鞋架上。

我心里始终有个“一起逛超市的画面”，因此，在我独自到超市买东西时，会特别注意超市里的情侣（或夫妻），我觉得这很浪漫。浪漫并不是什么花前月下的鲜花戒指，不是什么仪式感；浪漫应该是，我们从自身当中，赋予日常生活某种特殊意味。《小王子》里就有说过类似的，狐狸说：

我的生活很单调。我捉鸡。猎人捉我。所有的鸡都是一样的，所有的人也都是一样的。我觉得有点无聊。可是，如果你驯服了我，我的生活就会充满阳光。我会辨认出一种与其他人都不同的脚步声。其他人的脚步声会让我躲回地下。可你的脚步声会把我召唤出来，就像音乐一样。还有，看啊！你看到那边的麦田了吗？我不吃面包。麦子对我来说是没有意义的。看见麦田我不会想到任何东西。多叫人难过！可是你有金色的头发。如果你驯服我就好了！金色的麦子会让我想你。我也会爱上穿过麦子的声音……

因为被驯服了，麦田对于狐狸的意义不一样了。写到这，似乎，超市也未必是我喜欢与友人/家人一起去的地方，重点不是哪个地方，重点是人与人之间如何连接。我们固然可以交流精神层面的内容，同时那些日常经验，也可以一起经历。那些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比如只是一起坐着，一起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