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到來的正義 | 七日書
寫一隻你掛念的「鬼」。有些人或事,可以是在你生命中過去的人、真實離去了的人,被隱藏或你想忘掉的人、不可提起而帶有某種禁忌的人、也可以是某一部分的自己。寫下任何你想到的這樣的故事吧。
這是故事的後續?算嗎?我不知道。
我爸的大姊,也就是我的姑媽,據說從前是個幼稚園教師,但自我記憶以來已經是退休的狀態,也沒有伴侶。他待我一直是隨父母以外最親的人。她印象中最大的嗜好是帶着我和親朋戚友打麻雀,麻雀也成為我的童年回憶之一。(雖然還是不會打)
自從我家搬家以後,姑媽還是生不五時就會過來陪我,一起逛街,聊天,喝早茶,還有分享零食小玩意。雖然長大後我多少變得冷淡,也不一定能在吃飯時如期出現。但無論如何,過時過節如果姑媽不在好像是缺了什麼,甚至全家福也找了她一起拍。她也是以代發紅包來維系親戚關係的重要樞紐(雖然母親並不太樂意)。在沒有過來的時候,親戚好友就會帶著她到處吃喝玩樂,想必是有著陪伴的意味。而她也一直身體健朗,沒有出現老人常需要以拐杖代步的情況。
她的衰敗雖然早有預兆,但對我們來說還是突如其來。為什麼是早有預兆?因為翻看相片她早已消瘦,她也不時笑說自己也許時日無多。突如其來,是她從沒向我們透露出半點抱怨,只是默默承受。也或許是我分不出精力去留意這曾經最親近的人。
我見她的最後一面是某年的冬至。她用著驚人的意志從舊居來到我們的家,和我們吃下最後一次的冬至飯,也同時慶祝她的生日。在當晚她已經非常虛弱,但還是一直出神地看著我,像是要把我的模樣刻在心底。看到她異樣的父親也親自送她回家,但第二天已四肢無力必需送院,這一去就是永別,離別時在清晨誰也沒有在,只有我的父母在旁,身後事都是母親幫忙打理。整理遺物時,母親發現房間裡有一個未清理的小型電鍋和一些鑵頭食品,常用的那本電話簿刻著最後的惡言,讓人無法想像明明有所謂的弟妹同居,到底為何會落得如此下場?
後來當然有道聽塗說很多事情,曾經在醫院探望的/社長都有嘗試了解是否有虐老的情況,但偶然清醒的姑媽還是絕口不談。既然如果,那公道也無從談起,只能在喪禮看著他人惺惺作態。而遺產也只能無視所有的前因後果通通平分。
我當然有過後悔,後悔沒有分享更多的時光,更了解她過去的歲月。也有怒其不爭,內疚自己的冷漠和無能為力,後悔自己居然沒有讓她看到全家福的實物。但也有一點慶幸,她已經不用再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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