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環遊戲（41）
蜜月（上）
歐洲蜜月，的確係好多香港人嘅夢想。唔好講話度蜜月，齋係有得去歐洲玩返個零星期，都夠晒浪漫。
淨係唔使返工可以去玩，都浪漫死啦。
喺現代商業社會，去邊度蜜月，有著更深層嘅意義、更精密嘅計算。你同客人、朋友、生意拍檔、下屬等等，講你去歐洲蜜月，同講你去星馬泰蜜月，可以係兩件完全唔同嘅事。特別係喺 2009 年呢個經濟低迷時期，去歐洲蜜月，絕對係喺客人同生意朋友面前，顯露實力嘅好時機。
聽落好似好 cheap，但當你自己出嚟做老細嗰陣，你就會知道，真係有客或者生意上嘅朋友拍檔，會咁樣去「衡量」你嘅實力、然後喺背後講你……
所以，蜜月去歐洲，係有必要嘅 — 一為神功、二為弟子；有得玩又有得曬命，實在係不二之選。
雖然，我仍然好怕搭飛機……
Day 1（20/11），零晨 12 點半，起飛。
「Ladies and gentlemen, my name is Cathy and I’m your chief flight attendant. On behalf of the Captain and the entire crew, welcome aboard Swissair flight LX139, non-stop service from Hong Kong to Zurich……」
我比較鍾意搭零晨機去歐洲，特別係 Swissair 呢班。因為我零晨12點半飛，去到蘇黎世都只不過係朝早六點，轉埋機去布魯塞爾，都只不過係早上七點幾，唔會嘥咗成日。
蜜月，終於放假喇！我要 relax，我要 tune down 自己，我要 tune down 自己，我要 tune down 自己；好重要所以 tune 三次……
「Excuse me!」Winnie 叫停咗個路過嘅空姐。「My TV doesn’t work……」
空姐幫 Winnie check 一 check 個電視，發現真係唔著，於是去咗機頭通知機師 reboot 套 system。Reboot 完過後，Winnie 仍然睇唔到電視……
「Excuse me!」Winnie 再叫空姐。「My TV still doesn’t work……」
「Sorry, we’ve tried to reboot the system, 」鬼婆空姐滿臉歉意。「but it doesn’t work. If you really want TV, you have to move your seat. Since our flight is quite full, we can just move one of you couple……」
鬼婆個 couple 字啱啱響起，Winnie 就好大聲咁駁佢：「What?! This is my honeymoon trip, and you want to separate us?!」
鬼婆空姐好明顯受過嚴格訓練、處變不驚。佢施施然同 Winnie 講：「It’s your choice, and that’s the only option. Nothing I can do, sorry.」然後就走咗。
Winnie 仍然好勞氣咁坐喺自己個位度、不斷同自己講：「我要投訴佢！」
睇嚟，佢都需要 relax 同 tune down 一吓……
十二個鐘嘅飛機話長唔長，我做咗陣嘢、食咗個餐，然後瞓咗一覺。起身已經身處瑞士國境之內。喺蘇黎世轉機再搭一個鐘，就到咗今次蜜月嘅目的地之一布魯塞爾。
由於我哋去到酒店都未夠九點，距離 check-in 嘅時間十二點仲有成三個鐘，於是我哋喺酒店 concierge 放低啲行李，然後去咗市中心行。
呢次係我第四次定第五次嚟布魯塞爾，所以對某啲地區嘅街道都有啲熟悉。我哋嘅酒店位於 EU district，要去市中心近廣場一帶，其實都唔遠。不過，去過布魯塞爾嘅都知，繁忙時間喺歐盟區內搭車，塞嘅時間隨時係行車時間嘅幾倍。
當的士喺市內大街緩緩前進嗰陣，一間巴洛克式建築嘅舊 office 吸引到我嘅注意。最初，我只係欣賞佢嘅外觀建築；但因為啲車塞死晒冇郁過，好快，我就開始留意喺裏面工作嘅人。我見到一位中年嘅 OL，喺窗邊嘅位置好集中精神咁睇緊電腦。雖然話集中精神，但對比起得閒死唔得閒病嘅香港 office，我眼前嘅景象，倒帶住幾分悠閒……
唔知點解，呢個景象，竟然喺我個腦裏面 loop 咗一日。
見到呢位女士咁悠閒、咁安逸咁喺度工作，我突然間諗到，同樣都係搵兩餐，點解我要做到咁辛苦、咁短命？雖然我做自己生意、搵錢的確比一般打工仔多；但係，無日無夜咁做、日日追趕客人無理嘅要求，就係為咗一個「錢」字。講真，值咩？
最大嘅問題係，就算我放棄我目前嘅生意、乖乖哋打返份工，我嘅工作量，亦唔會見得會比而家少，但我就要為人哋嗰盤生意賣命。講真，值咩？
點解我唔可以搵個安逸啲嘅地方，寧願賺少啲，但係過返啲正常人過嘅生活呢？當年喺美國工作，啲老細經常叫我哋「get a life」；呢句說話，好多香港人淨係識解字面、唔識箇中含意。
係囉，點解我唔 get a life 呢？
我有冇可能喺歐洲創業同定居呢？
Day 2，早上八點。
「老公，生日快樂！」我俾 Winnie 嘅 birthday kiss 錫醒，呢個亦係少數有人陪我慶祝嘅生日。
食完自助早餐，我哋出發去火車站 — 我應承 Winnie，今日帶佢去 Amsterdam，睇吓我以前住過嘅地方。我哋今晚會喺 Ams 過夜，不過唔使拎晒所有行李，因為我哋唔會 check-out 布魯塞爾間房。
去旅行，唔係去擔行李；呢少少錢唔慳得。咁鍾意擔擔抬抬，我唔好留喺香港搞 event？！
喺行去火車站嘅途中，我哋經過 Ogilvy 喺中央車站附近嘅 office。
我哋循例喺門口影相打卡（港豬吖嘛），然後搭火車去Ams。喺車程中，我又諗返起琴日嗰個 office、同埋同一個問題：我有冇可能喺歐洲創業同定居呢？
火車到達Ams之後，我哋即刻去 Tourist Information Center 搵酒店 — 眾所鳩知，酒店嘅嘢，一係最好幾個月前訂、一係就落地去 TIC 訂，價錢一定最抵。如果淡季的話（即係當日），去 TIC 訂 last minute 一定平靚正。
少少 down side 就係：TIC 要排隊……
不過值得等嘅。我哋結果以一百歐一晚嘅價錢，book 到 Hotel Okura Amsterdam！正常訂的話，分分鐘一個 double 唔止。
Settle down 之後，我哋由酒店向河仔街方向漫步。Ams 對我嚟講，係個有回憶嘅城市。幾年前，我就喺呢度做時裝攝記、度過咗我非常頹廢嘅一年。今次帶 Winnie 嚟，一方面係等佢睇吓，我以前居住生活嘅地方；另一方面，我亦都緬懷一下當年嘅生活。人生最美麗嘅日子，就係我最頹廢嘅日子 — 要頹，首先你要有本錢頹 — 頹還頹，唔代表你唔使用錢㗎。所以，頹廢其實係另一種小確幸。
Day 3，早上九點。
可能係 Jetlag 未過，我哋呢兩日都係晨七咁早就起身。落去 cafe 嘆完個豪華早餐之後，我哋去咗行梵高博物館 — 唔去過梵高博物館，好似冇過 Ams 咁；雖然，我係 Rembrandt 嘅 fans。
行完後，我哋喺車站食 lunch，呢度有全荷蘭最好味嘅 Burger King — 我真係比較過，呢間最好味。然後，就係時候離開荷蘭、返去布魯塞爾。
喺回程嘅火車上，我睇到火車將會駛經海牙（The Hague）。於是，我忽發奇想、即刻同 Winnie 講：「不如我哋去海牙過夜，聽日先走咯！」佢點頭。我呢個老婆，真係好少會唔同意我嘅決定。
其實我好少咁 Spontan（德文嚟，唔係我串錯字）嘅；不過，偶一為之都唔錯。
Day 4，仍然係早上九點。
我錯，我唔應該咁 Spontan。琴晚食完飯，喺車站附近嘅 Boutique Hotel check-in 之後，就一直落雨。西歐冬天嘅雨，可以好討厭，一落就落兩三日。結果，今朝起身都仍然落緊雨……
由於我哋入住嘅呢間 boutique hotel 並冇附設餐廳，於是滿以為附近一定有 coffee shop 嘅我，就諗住淋幾步就會有早餐食。結果，冇雨具嘅兩公婆，就喺冇簷蓬嘅海牙街頭淋咗接近半個鐘、都仍然搵唔到一間 coffee shop — 唔講你唔信，喺海牙市中心，早上九點竟然冇任何 coffee shop 係開門嘅，包括麥記。
喺街上盲摸摸咁淋咗半個鐘冬雨後，卒之喺 The Passage 俾我哋搵到間有早餐供應嘅 cafe。兩個又冷又餓嘅餓鬼結果食七咁食，早餐變咗 brunch。
我以後都唔敢咁 Spontan 喇……
Day 5，大日子。
是咁的，其實今日先係成個 trip 嘅重點 — 我哋 book 咗個攝影師，幫我哋影一輯歐洲結婚相。如果嚟歐洲蜜月係顯露實力嘅手段之一，咁又點會俾佢冇圖冇真相呢？
喺香港玩 Facebook，你正正經經寫篇文講 PR and Marketing 擺上去，十個 like 都唔知有冇，個個都好似文盲唔識睇字咁。但係放相就唔同，放你去歐洲旅行嘅相，十年冇聯絡嘅「friends」，都會出嚟 like 你、甚至流晒口水咁留言。俾三幾千請個攝影師，影輯靚靚哋嘅結婚相，呃返一百幾十 like；逐個計啲 ROI 高過晒我啲客囉！
朝早九點，Winnie 已經喺 salon set 好晒頭、換好晒衫等攝影師嚟到就出發。但係，比攝影師更早嚟到嘅，係雨……
喺雨中影結婚相浪唔浪漫？幾好㗎，如果唔淋濕我嗰套萬八銀嘅 Armani 西裝的話。
喺攝影師帶住我哋兩個穿梭舊城區嘅街道嗰陣，電話響。由於來電顯示係來自唔認識嘅國碼、唔係香港，所以我冇理佢。
然後電話繼續響。響到第三次，Winnie 同我講：「不如聽吓啦，好過佢不斷咁打嚟……」
於是我聽電話。唔聽由自可，一聽，原來係自己嘅客……
「Hello Alan，」聲音嘅主人係 Freja，我哋嘅丹麥 deluxe 眼鏡客。「我打去你公司，Jessica 話你同 Winnie 放緊假喺歐洲喎。」（對話當然係英文）
我明明 send 好晒 email 通知晒你哋班大帝㗎啦，點解你可以完全乜都唔知咁嘅？不過客人攞正牌可以柒吓柒吓，所以我冇質問佢。
「係呀，我哋過嚟玩一個星期呀；」我好有禮貌咁答佢。「有乜可以幫到你呢 Freja？」
「我都返咗 Copenhagen 開會呀，真係橋喇！」佢答我。嗱，橋還橋，我唔想放假都見到你呀。「我哋大老細啱啱喺 New York 返咗嚟，佢話上次去香港 missed 咗你哋，覺得好可惜。如果你喺歐洲的話，想見吓你哋喎。」
我唔覺得可惜喎！我唔想見你或者佢喎！
「我哋喺 Amsterdam……唔知買唔買到機票呢……」我垂死掙扎。
「Amsterdam 每日都好多班機飛 Copenhagen 㗎！」Freja 宣判死刑。「你哋買好機票後通知我吖！我可以嚟機場接你哋。」
我同 Winnie 宣佈呢個「壞消息」，然後決定「即極面對」 — 即係盡快影好輯相，然後直接出機場飛 Copenhagen……
以後去旅行，一定要揀冇手機漫遊嘅地區。
同日下晝五點幾，哥本哈根機場。
開完會、見完人，我同 Winnie 一臉茫然咁喺機場等飛機返比利時。
茫然嘅原因，係我哋完全唔知，花幾百歐機票趕過嚟哥本哈根做乜 9。呢個 meeting，除咗見一見貴客個大老細、打個招呼之外，其實完全冇必要。
又唔係完全冇必要嘅，我咪送上門，俾人哋大老細彈我個副價值萬六銀嘅白金卡地亞眼鏡、唔夠人地貴寶號嘅產品咁 classy 囉……
喺蜜月期間，俾客人急召六個鐘，就係 courier 自己去俾人彈冇 taste。講真，我真係好撚討厭公關呢個濕鳩行業。
點解我唔 get a life 呢？
希望剩返落嚟嘅旅程，我同 Winnie 可以繼續開開心心咁玩埋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