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侯雅舍－第八回

打了幾回，陳不夜閃避不及受了點傷，他單膝跪地吐了兩口血，魔物居高臨下的俾倪看著他："怎麼法力減弱這麼多？才不到幾分鐘而已。"

黑影那對紅的發亮的雙眼，似乎更明亮了。

"就算是為了承諾鬼魂做了什麼，也不應該是這樣。除非是做了違反天規的事情，嘿嘿，如此甚好，你現在這般虛弱我可以更快地吃掉你。"

"先打敗我再說。"說完陳不夜再次飛身而起，倏地往大海的方向飛去，黑影也尾隨而去。

原本，鬼魂就是沒有實體的，為了漱心能以常人的狀態留在凡間，硬是要逆天而行要想辦法給她造出實體，這樣一來陳不夜確實付出了極大的代價。表面上只是看起來分一點靈力出去的小事，但在違反天規的情況之下，那一點的靈力硬是比平常多付了百倍之多，相當於耗盡他全部三分之一的力量。

幸好漱心夠聰慧，否則他需要花掉的何止是三分之一的靈力，甚至要耗掉一半以上的靈力。

至於之前提到給予承諾卻沒有做到的懲罰，背棄諾言也是要平白折損一半的修為靈力，總之當時不管做什麼，都是要失去一半的，還倒不如拿來達成漱心的願望，既實踐諾言又達成願望，雙方皆大歡喜。

大海的中心有一個獵魔的法陣，是玄英當年設下的。由於這個法陣可以依照開啟的程度獵捕魔物，若是開啟之人的能力猶如天界大神一般強大，若真如此，甚至利用法陣殺掉和大神一般強大的魔物都不無可能。

當然陣不是說開啟就開啟，是需要一點法力去催動的，陳不夜還得再花一點力氣才行。雖然他外表沒有什麼明顯外傷，但實際上他現在面對的魔物，以他目前的狀態確實應付不了，每一次閃躲和遭受攻擊，魔物的氣場都會強烈的擠壓他體內運行的靈氣，使他無法發揮將靈力發揮出來，以致閉鎖在體內的靈力身四處亂竄，反而自己被自己身體內亂竄的靈力傷了。

嘴巴裡的血又嘔了一口，他毫不在意的抹了一手，陳不夜原本白皙的臉色因為奮戰，雙頰染上了點點紅暈，血的顏色讓他的唇看起了像抹了口脂一樣鮮紅。

魔物以為他現在必定虛弱不已，果然便一路尾隨追到了大海中心。飄在空中的陳不夜見狀，絲毫沒有猶豫立刻抬起雙手比劃著手印，口中念著啟陣訣，頓時海中有法陣形狀的紅光四起。

"哈哈哈，憑這樣的法力就想制住我，還差的遠了。"

陳不夜嘴角一揚並不回話，只心中一喜：就是要你輕敵！

法陣的紅光瞬間金光四起，強烈的光芒令人睜不開眼睛。瞬間那片光芒，成了一張金色的網子將魔物包裹了起來。

魔物被抓住後奮力的掙扎，卻也掙扎不開，綑綁住魔物的金色網子一路往下拖，似乎是想將它帶到海裡。

"為了殺我你竟然逆行倒施，算你狠。"魔物此時已經掙扎不及被拖下海裡去了。

過了一會兒總算是恢復了平靜，不過眼前的平靜是暫時的。因為陳不夜靈力大損，現在捕抓魔物的法陣最多只能傷它皮肉，讓它無法聚力，進而得以稍微困住它。

人間現在越來越多的貪嗔癡，都是餵養、修補魔物最好的養分，以凡間目前這樣的環境看來，過段日子那隻魔物狀態必定會恢復，屆時等它完全復原，便不好說它何時會衝破法陣逃出來。

這隻魔物要盡早帶回去魔界，否則人間會越來越亂。

再亂下去，也許就如大神們曾說過的.......若是無法平衡正與邪，「打掉重練」便好。

陳不夜並不想走到這一步，因為幾萬年來他對於現在的世界有了很深的感情，世界還沒走到盡頭，他還想盡自己微薄的力量力挽狂瀾。

回到雅舍，他收掉了四周的結界，先到裡屋去看了漱心，見她還在專心的禪坐，心中慶幸剛剛的結界沒有因為他受傷而不穩固，讓她受到影響。

此時古恆也醒了，他從桌面爬起揉揉眼睛，心中狐疑：我怎麼突然就睡著了？泡個茶也能累得睡著？

突然他眼睛一亮，映入眼簾的是陳不夜那隻染上血液，異常鮮紅的唇："月光你怎麼了？好像......好像受傷了。"古恆上前靠近了一點，關心的詢問。

"有點事要告訴你，原本是沒想這麼快讓你知道的，但是現在已經沒辦法再瞞下去了，要是再瞞下去，你和我可能要一起見閻王。"

"什麼事有這麼嚴重？別嚇人了你知道我最怕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怪力亂神？陳不夜無言了。

兄弟，你是說我還是說你？到底是什麼大實話？該高興你說對了？你小子也太直白，知道你口中的怪力亂神包括你自己嗎？陳不夜蒼白的臉神情複雜露出一點尷尬的笑臉。

他已經體力透支以點撐不下去了，體內的傷處像吸血蟲一樣不斷蠶食他僅剩的體力，不能再浪費時間耗下去，隨後，他一個響指下去整家店就自動打烊完畢。

"......"媽耶，我看見了什麼？古恆睜大雙眼倒退兩步，然後伸出顫抖的食指比向四周，最後停在陳不夜眼前，人已經快嚇暈了過去了。

"別磨磨唧唧，趁我還有力氣趕快把事情解決了。"陳不夜說完又一個響指下去，古恆自動飄了起來自動到了二樓，此時的古恆面色由原本嚇的蒼白變為青色，就差口吐白沫。

裡屋的房間讓漱心用了，二樓是陳不夜平時真正居住的地方，他讓古恆自動躺平在貴妃椅上，人才剛上去，古恆已經徹底暈倒了。

暈了也好，沒時間慢慢用凡人的催眠術，直接帶他進神識裡去比較快。

於是他拉了一張矮凳子，坐在古恆身邊，一手握著他的手，一手撐著頭，就這樣進入了神海。

在不熟悉彼此的狀態之下，最安全的是必須先經由識海，才能進到個人的神識裡。

眼前識海的霧氣濃郁，才稍微散去，果然一眼就看見了古恆獨自站在前方那兒東張西望。

陳不夜道："我在這兒。"

古恆聽見叫喚，抬眼看見陳不夜就像小雞崽看見母雞一般興奮，似乎忘記剛剛自己昏倒前發生過什麼，一昧的趕忙上前去道："是你，還好還有你在，這是哪兒？怎麼一個人都沒有，我有點害怕。"

陳不夜扶額："得了，說實話，我真心希望等會兒你不會因為你自己親口說出的「害怕」兩個字，而感到丟臉。"

"？"古恆一頭霧水。

"走，去你的神識裡，我要看看你究竟是何人。"說著陳不夜緊抓著古恆的手，瞬間四周景色快速變換起來，就像快速切換幻燈片一般。

"哇......好神奇。"古恆好奇的東張西望。

沒有了肉體的皮囊，只有精神力在識海中奔馳，使用靈力對陳不夜來說輕鬆許多。

"集中精神別胡思亂想，定下心來我就能盡快找到你的神識，你難道不想知道自己是誰嗎？"

"好，知道了，確實我自己也很好奇。"古恆應著便閉上雙眼不使自己受到干擾。

不久四周景物切換漸漸變慢，然又回到像剛才那樣霧茫茫的地方，除此之外兩人面前還出現一道很強的光柱。陳不夜知道，這裡就是古恆的神識入口。

"可以睜開眼睛了，"陳不夜對著古恆道："這裡就是你的神識。"

古恆睜開眼睛，這著眼前的光柱回問："我的？"

"對，你的，光柱是你神識的大門，你是主人我是客人，身為主人的你應該要去打開它讓我這個客人進去吧？"陳不夜笑著說。

自己的肉體已經受傷了，不知道古恆的來歷前還是不要貿然硬闖，免得自己的靈體跟著受損，復原還得要猴年馬月。

"放心，你是主人光柱傷不到你。"陳不夜催促著。

古恆不安的看了一眼陳不夜，才慢慢的往前走道光柱前，他也不知道這個叫做「門」的光柱究竟要怎麼開。

先摸摸吧，也許裡面藏有把手之類的。

才伸出手觸碰到光柱，忽然光柱的亮光暗了下來，自動往左右分開兩邊，然後漸漸的往四周散去，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變成了帶著夕陽光輝的七彩雲層，有樹、有小湧泉。草地上有間小屋，屋外擺放著石桌圓凳。

一般來說神是僅僅是神識，是原靈休息復原的地方，但是陳不夜竟然發現，天空有兩隻神獸---金色大鵬鳥在追逐嬉戲。

神獸豈是這麼容易得到的？何況眼前古恆一人就有兩隻呀。

你究竟是什麼人呢？陳不夜越來越好奇了。

兩人推開木屋的門進去，裡面很簡單，一塵不染的也很乾淨。

看到這裡陳不夜笑了。

"笑什麼？這間屋子不是很普通嗎？有什麼這麼好笑的？"古恆不解。

"你的神識這麼乾淨，怪不得常常說大實話令人哭笑不得。"

"？......你不喜歡聽實話嗎？"古恆更不解了。

"喜歡，我太喜歡了，才進行到一半，繼續辦正事了。快坐下我教你練氣，等下就全部真相大白了。"陳不夜拉著古恆坐到榻上，自己和他相對而坐："緩慢綿長的吸、吐氣就好，周身的氣息會自然運行全身。"

照著陳不夜的話做，果然才一會兒古恆周遭的氣息穩定下來，靈氣周身運行暢通。陳不夜見他入定，一個劍指靠近古恆眉心，開始清除玄英當時對古恆設下的禁制，禁制不強一下子就清理好了。陳不夜見狀，只須等古恆自己醒來便可，遂放下心來逕自運氣修靈。

不知道過了多久，古恆眨眨眼，醒了。

他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好久好久，不用說現在有多精神百倍。甫一睜開眼，就看見眼前的人，一個全身白的發亮的人，他記得，這人是他的朋友陳月光。不過......那微妙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他又閉上眼了。

頓時一大堆有如大江大海ㄧ般的記奔向腦中，進到腦海中的畫面，全部都是他自己。

在打仗、獵神獸、著古裝、逃命、甚至死亡......

忽然他睜開雙眼，一切感覺都不怎麼真實，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明明畫面都是自己曾經經歷過的，自己也知道那是自己經歷過的，但是又好像一點都不真實，若說不是自己的曾經，那真切的感受又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