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书】day1 闪闪发亮的新西兰
第一天
寫下一個你覺得自己過往人生中,最閃閃發亮的時刻,不論有沒有觀眾。
双手合十抵着下巴在电脑前思索良久,看到“最闪闪发光的时刻”脑子里依然只有两个月前去的新西兰。再往前一些我只能想到新疆,我才发现自己对于“自我”的肯定是那样的脆弱不安。
能够去新西兰像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礼物。去年我的毕业论文写了针对某个另类媒体的研究,毕业后这篇中文论文被导师简单修改成英文版,拿去投了今年在新西兰举办的IAMCR传播学会议,通过了线上初筛被允许到现场参会。
听起来好牛的样子——实际上这是个含金量并不高的学术会议,也不会以任何书面形式集结发表,我也完全没办法用英文在会议上进行presentation,只能把它交给导师,且已经毕业的我拿不到任何的校方资费赞助支撑这场旅行——也就是说,我花了两个月的工资,飞跃大洋,几乎是以旁听者的身份参加了一场自己并不能听懂的学术会议。
好吧,似乎一点也不“闪闪发亮”。
我又回想起我的大学生涯,到省会读书——这是高中的我能够想象到的最远距离了。在此之前我从未独自离开家,小初高学校都在离家一公里范围内,甚至可以步行上下学。那时候我最大的志愿就是读完大学,考回到家乡小城镇上工作。我从来没想象过“世界”。
世界。世界是什么样的?
大学期间机缘巧合,得到了去往新疆某地研学一周的机会。那是我第一次坐长途飞机,第一次去到记忆空缺的完全陌生的地方。到处是安检机器的环境,朴素又安静的人们,一望无际的荒漠,与苍白的天。研学的目的是拍摄纪录片,但我们并没有很好地完成任务也没人在意,我只记得某天夜里和另一位同学在沙漠水库边的民房里跑出来,裹着大衣蹲在地上看星星。我说其实我愿意一辈子留在这里的。
后来的我有了做学术的心愿,虽然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一种虚无缥缈的祈愿,还是什么浪漫的臆想。毕竟工作太煎熬,而大学这座象牙塔总还是能够包容我的天真、允许低社会化的我自由而无所事事地飘荡着。
但考了两年的研究生我都没能考上。或许是考试的人太多,或许是我不愿意为此去记忆一些不喜欢的内容,又或许我也没百分之百下定决心。于是,毕业论文似乎成为了我对于学术梦想的最后寄托。
这个梦想最后把我带到了新西兰。
哪怕是有点“胜之不武”的意思在,我不是完全靠着自己的力量去到那里的,“我”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仅仅是个引子。
但那可是新西兰。远在大洋的中心,包容一切的性取向和浪漫取向,环境和人类友好,空气清爽,人们会很热情友好地打招呼,或是对你微笑。最重要的是,那似乎是“世界”的一部分了。我好像真的走到了世界当中。
我总是无法感受到自己那个所谓叫做”自信“的部分该如何生长,其他人的种子埋下后沿着“性格””自我兴趣“”热爱“”职业“”家庭“等等一步一步缓慢向上攀登,而我那颗种子似乎长成了一个泡泡,或是一个气球,有时候很快地膨胀起来,又迅速地干瘪下去,起伏不定。
我总觉得自己像是一事无成——高中想读建筑学的梦想没能坚持下去,大学学了文科又没办法继续学术,做一份自己不认同又没勇气跳走的工作,想和所有人交朋友却又社交能力低下,总让人觉得冷漠与疏离,还没能拥有一段渴望的亲密关系,没有擅长做的事情,甚至没有一个良好的身体状况,良好的作息。
唯一坚持下来的事情是写作。但我似乎又只能反反复复写一些自己,期冀着被看到,更多时候是没有观众的自言自语。
我有时候又会安慰自己——考上了名头还不错的大学,打破了此前信以为真的价值观,在毕业季自己投简历在省会找到了工作,暂时能够留在这里,会有意识地减少塑料的使用以保护环境,对所有人都友善。
气球膨胀起来,又干瘪下去。
我想我的自我还不够丰满,我还躲在那个小小的壳里,守着安稳又颓唐的情绪不肯离开,我有时候在想要如何才能变得自信、变得积极起来呢,我看到我人生底色既悲观又浪漫,像是一本童话书一般。没有人能够一辈子生活在童话故事里,世界也并不是一场音乐剧。我还不够勇敢。
在新西兰的时候我们抽空去了蒂卡波湖和库克山,我在那里见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场雪。我抬头看,迎着光的眩晕。
我想我有必要记住这些瞬间,让人流泪的事物是可以发生的,也是可以被我接住的。我需要把自己再敞开一些,不够勇敢不够自信也没关系,难受到涨红了脸也没关系,先把自己抛出去,抛到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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